第25章 第二十五章(1 / 2)

本來莫聲和齊樂陽的角色也不是很重要, 可唐雙欽一次公園之行, 從第二天起,就派了人跟拍花絮,還要給他們加圓黏子的鏡頭。

接下來的幾天,齊涉江陪著二人又練了一番, 不止在公園, 也去其他地方,好麵對不同的群體來使, 這樣才能融會貫通。

有的地方年輕人多,身上都不帶零錢, 還問他們以後能不能做個支付碼的牌子。

三人含糊拒絕了, 他們是為了電影來做準備的,那會兒就是丟現錢,你那接錢的姿勢都有講究, 要用二維碼,那就沒意義了。唐導是叮囑過的,就要那原汁原味的勁兒。

一道走下來, 齊涉江是把綱口和學狗叫的技巧都傾囊相授。

齊涉江也是在舊觀念教導下長起來的人,可是他在這裡看到了曲藝的現狀, 已是如此,也沒人指著楮門子斂錢了, 教給這兩人又何妨。

可看在莫聲和齊樂陽眼裡就不一樣了, 真正和齊涉江一樣從舊社會來到新時空的人能夠傾囊相授, 但現在和林洋一樣固執的人也大有人在啊。

他們是不知道齊涉江的真實來曆, 即便如此,幾天相處下來,也足以讓他們對齊涉江欽佩無比了。嚴於律己,寬於律人,用來形容他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齊涉江給他們量活兒(捧哏),事了還會指點一番如何使活兒,和他們在學校學的真是大不相同,那都是在殘酷的環境中幾輩人實踐得來的寶貴經驗。

已是最後一天了,齊涉江踩蹺使活兒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先頭那段,你那開門包袱,還是半刨著使比較好,遲一會兒再說。”

刨就是刨開,揭曉的意思。有台上的說法,也有台下的說法。

台下頭,觀眾要是聽過這段,提前把包袱的懸念揭曉,叫刨活兒,這樣一來其他觀眾就樂不起來了。這屬於讓演員特彆頭疼的行為,有些沒藝德的藝人傾軋同行,也會偷偷去人家的場子刨活兒。

台上說,就是演員刻意為之了,用刨的手法,達到一定的笑果。刨著使活兒,甚至演員直接把搭檔的台詞搶了,也就是搶綱,拿捏得好氣氛會更加火爆。

齊涉江叫他半刨著使,顧名思義,就是藏一半露一半了,暗示觀眾這裡有鋪墊,吊高觀眾的胃口。

“好好,傑西老師。”齊樂陽忙不迭點頭,這是詳細到了每一句語氣的教導啊,不拜師尋常能遇到麼。

領會了,還得學一遍給齊涉江聽。

齊涉江聽完就點頭,示意這個語氣可以,正要繼續開口,就見手機響了,是張約打來的,“喂?”

“你乾嘛呢?上課嗎?”張約在那頭說,“我今天剛回京,有件事跟你說。”

“陪人在街上賣藝。剛結束。”齊涉江說道,“天涯大道這兒。”

“賣藝?怎麼沒讓城管給你們抓起來。”張約說,“等著,我離得不遠了,去那邊接你。”

他那個急性子,齊涉江剛吱聲答應,還沒說有倆小夥子也在,他就掛了。齊涉江看看手機,又對莫聲他們說,“是我一個朋友,要來找我,你倆自己去吃飯,還是我讓他送你們,我記得下午有課吧?”

“我們自個兒去就行了,就是您這走動不大方便,我們陪您等到和朋友彙合吧,省得有什麼麻煩。”他們還挺細致,也算是感念齊涉江的用心了。

今天路況還不錯,也就十來分鐘,張約就到了,他戴著一頂棒球帽,帽簷壓低,臉上一副口罩,因為天氣冷倒並不顯眼。

張約撥通電話,一邊和齊涉江說話,一邊按照他的指示靠近,看到他身影後就掛了,“這倆誰啊。”又仔細看齊涉江,“差點沒認出來。”

這臉都塗黑了,眼睛也遮得差不多,虧得他這個樣子都敢演出,也算藝高人膽大,照理說表情也是演出的一部分。

那倆看著張約,卻是越看越不對,眉眼有點熟悉吧,那個聲音還很有特色,總覺得在哪聽過,有個名字簡直呼之欲出了。

先是呼之欲出,後來就是想說不敢說了。

直到莫聲怯怯道:“……老師,你朋友聲音真像張約。”

張約直接把口罩給摘了,“所以這倆是你學生?”

莫聲、齊樂陽:“!!!”

齊涉江笑道:“怎麼會,這倆可是專業院校出來的。”擱在他們那會兒,學校是個多厲害的地方,沒想過還能有辦來學曲藝的。

他倆倒是自然了,莫聲和齊樂陽快嚇死了,“所以我們是被媒體忽悠瘸了嗎?你倆不是死對頭啊?!”

“君子沒有隔夜的仇。”張約輕飄飄地說。

“……”二人心底瘋狂吐槽,這話誰說都行,你說就不太合適了吧。

“行了,走吧。”張約招呼道。

“等等,”莫聲說道,“傑西老師在練功,腿腳不方便,你最好……”

“唉!我知道了,麻煩!”張約把口罩扣回去,蹲了下來,“上來吧,真是的,怎麼搞成這樣子。”

齊涉江無辜看他一眼,真爬了上去,又對莫聲他們笑。

那倆:“…………”

……什麼鬼,隻是想說你攙著點啊!!

張約兩手摟著齊涉江的腿彎掂了一下,悶聲道:“走了。”

“那個……”齊樂陽小聲喊了一嗓子,待齊涉江看過來,又咽了咽口水,“沒什麼,路上小心。”

待到他們上了車,莫聲戳了齊樂陽一下,“你剛剛想說什麼?”

齊樂陽搓了搓臉,不好意思地說:“就傑西老師說我倆不是他學生,我挺那個什麼的,就是……你想,如果傑西老師真是咱倆師父多好啊……”

雖說年紀差不多,但齊涉江的藝術水平甩他們六條街還外帶一個公園了,這行是這樣的,隻看得道早晚,入門先後,年紀是不看的。

莫聲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齊樂陽喃喃道:“可惜啊。”他都不敢說出來,人家那麼大能耐,家裡條件也好,圈裡大佬支持著,就算是海青,也輪不到他倆做徒弟吧。

……

“你腿傷得很重嗎?”張約一邊開車一邊問。

“沒,沒傷。”齊涉江問他,“記得以前和你說過的踩寸子吧,因為小印月是行家,導演讓我也學學,就是練習完後比較脹痛,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張約狐疑地看他一眼,又道:“唐雙欽就是事兒多!”

他頓了頓,又說:“可惜啊,我很快要和你一樣,被他折磨了。”

齊涉江:“嗯?”

張約道來,原來是唐雙欽已經在琢磨電影音樂了。《鴛鴦扣》裡會出現不少曲藝唱段,也有原創歌詞需要譜曲。既要有那個時代的特色,又要一定程度上符合現代口味,尋找一個微妙的平衡。

唐雙欽篩了一遍,最後想到了張約,有意讓他連主題曲、插曲帶配樂都包圓了。

“他約我過去聊的時候,就給他放了我錄的咱倆唱的子弟書選段,改完的版本。他聽完當時就很滿意。所以——”張約看著齊涉江,“你還得授權使用,你覺得呢?”

齊涉江眼睛都睜大了一些,喜出望外,“……我覺得,你儘管用。”

子弟書是傳統曲藝,沒有版權了,但他倆一起改了,所以涉及到這部分還是要商量。

齊涉江現在已經知道唐雙欽的地位了,他的電影,多少人會看,如果張約真的會對子弟書采樣、改編,選為配樂甚至插曲。那不就是他改編的初衷,讓子弟書重新煥發生命力,重新獲得聽眾?

張約從後視鏡裡一眼一眼看齊涉江,看到齊涉江欣喜非常,心裡挺得意的。

齊涉江曾經對他說,自己是在海外學到了幾乎已無人知曉的子弟書,其時酸楚令他動容,在他把錄音給唐雙欽聽,在唐雙欽點頭的時候,他想到的就是齊涉江低著頭彈三弦的畫麵。

當時他就想,齊涉江應該會挺開心的吧。

隻是可惜,他仍然不知道齊涉江悲歌《癡夢》又是為什麼……

“我把本子都複印一份給你,很快的。”齊涉江太感謝複印機了,否則還要手抄,不知道得抄多久,“如果你們需要三弦,就叫上我吧!”

齊涉江對自己的三弦技術,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沒事,不用急,我的工作還沒正式開始。”張約看他簡直想立刻把所有素材找出來,安撫了一句。

“嗯。太好了。”齊涉江喃喃道,抱拳給張約作揖,“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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