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小女兒被她嚇了一跳。
“彆叫我!”穆夫人又急又怒,“你的幾個舅舅都被帶走調查,我哪有什麼心思喝茶?!”
而且那幾位弟弟當中,還有她最器重的一位二表弟。那位二表弟,最聽話、最老實、最沒有主見,向來以她馬首是瞻,是她最得心應手的一個棋子。她轉移婚內財產時,可都是以那位二表弟當跳板做的!
哪想到現在二表弟居然被直接帶走,他那麼懦弱,誰知道他會在警察麵前說些什麼?
她的擔憂,隻能說給自己聽,萬萬不能讓這群姓穆的人知道。
眾人隻當她是替自己娘家犯愁,哪裡會知道她的手格外不乾淨?
“你給我閉嘴,要哭滾回屋裡哭去!!”穆民德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聽她像是哭喪一樣嚎個不停,更是氣的血壓飆升。手裡的拐杖碰碰撞著地麵,打斷了穆夫人的表演,更讓屋裡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好了,閒話少說——這都幾點了,怎麼才來了這麼幾個人?”他拿出大家長的威嚴,厚重猶如瀝青一樣的視線從屋內每個人身上淌過。
當事情剛被爆出、還沒有完全發酵之時,他們本想立即找到那個爆料者,控製住他。哪想到當保鏢趕到他家時,早就人去樓空了!原來,那爆料者早趁春節假期的名義申請了年假,不僅自己離開了國內,還帶著所有親戚一起出國“度假”。
到了這一刻,他們哪還猜不到對方身後有幕後推手?
可穆氏樹大招風,他們根本推測不出究竟是誰下了如此狠手,籌劃出這麼大的陷阱。他們做虧心事向來隱蔽,這些資料沒有幾年的深入調查,根本拿不到的!
穆民德向平日裡經常一起打高爾夫球的“朋友”求助,可大家哪敢在這個關頭和穆氏扯上關係?甚至有人怒罵:“老穆,虧我把你當朋友!你提供給我們公司的鋼材全部是問題產品!涉及幾十萬輛剛下線的汽車!現在要把這些汽車召回銷毀,你還是回去等著接我們公司的訴訟書吧!”
而穆夫人那些牌友們也紛紛劃清了界限,沒人會在這個風口浪尖,再同她裝什麼好閨蜜!
穆民德急的焦頭爛額,偏偏在此時,十幾家子公司的負責人被公安機關連夜帶走,根本沒來得及留下一句話!!
穆民德哪還坐得住,立即召集穆家所有人來老宅議事。可一直等到中午,才來了十幾個人。即使有些旁支被警察帶走,但剩下的穆家人也不止這麼幾個啊。
“人呢?”他吹胡子瞪眼,“人都去哪兒了?”
他兒子臉色陰沉,手裡緊緊攥著發燙的手機,眉頭緊皺:“爸,大伯和小姨一家人都聯係不上了。”
“……”穆民德瞠目。
聯係不上?這背後有兩個可能:他們究竟是被有關部門的人帶走,還是……臨陣脫逃,自己逃難去了?
兩個截然不同的猜測在所有人心裡升起。不少人當即心裡打起了退堂鼓,後悔不該過來,應該多多為自己謀劃才對。
穆民德血壓上升,急急叫來家庭醫生為了打了一針。
“要我說,還是趕快自首了吧。”有人撐不住壓力,說,“這種事情推出去一個替罪羊就好了。咱們穆家家大業大,底下員工數十萬,哪個人弄虛作假,咱們怎麼會知道?!隻要咬死這一點,一定能順利脫罪的!”
可這個替罪羊……究竟由誰來當?
現在這件事可是驚動了不少有關部門的大領導,若是隨便抓個底層員工出來,絕對不可能平息這件事。即使要抓替罪羊,也絕對要是一個在穆氏集團“有分量”的人才可以。
想到這裡,眾人的視線不自覺落在了穆民德和他的三個婚生子女身上。
穆民德的三個孩子,實在是不堪大用,早就淪為了父親的應聲蟲,完全是扶不起的阿鬥……若推一個出去頂罪,分量絕對夠重了!
穆民德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些上不得台麵的心思,冷哼道:“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咱們穆家人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前幾年利潤下降、市場萎縮,你們拿到財報後,一個個都跟死了娘一樣!是我把利潤重新升上來的!如果不壓縮質量,那利潤從何而來?現在裝什麼無辜,拿分紅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手軟?”
金屬建材全線作假,這件事情確實是穆民德授意的。可穆家人沒有一個人洗的乾淨,所有人對他的所作所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關注到手的那些錢。
說起“昧良心”、“貪婪無恥”,在座的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可一隻雞落進水裡還知道撲騰兩下呢,他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穆家這艘大船沉了?
可他們要從哪裡,找到一隻合適的替罪羔羊呢?……
“民德。”穆夫人擦淨眼淚,極力拿出她豪門夫人的氣派來,“……你彆忘了,你還有一個兒子呢。”
穆民德微怔。
沒錯,他還有一個兒子。一個被他從太陽村領回來的“孤兒”,而他的真實身份,是自己並不光彩的私生子!
穆休倫——那個長了一身反骨的孩子,確實具有很強的商業頭腦,手腕也強。他畢業後,沒有拿穆家的一分錢,自己另起爐灶創辦了一家公司。經過這麼多年的運營,年利潤逐年上升,在海內外都有不少資產。
穆民德曾經有那麼幾個瞬間動過念頭,想要把偌大的家業交給他。但最終,他還是壓下了這個心思。
“休倫?……”穆民德臉色凝重,“恐怕他不會答應。”
穆休倫是個什麼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了。前幾年還能裝得對他畢恭畢敬,最近兩年,翅膀硬了,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裡……甚至為了一個演戲的女明星,穆休倫居然敢頂撞他!!!
穆休倫根本對穆氏沒有任何感情,想讓他給穆氏頂罪,幾乎不可能。
誰想,穆夫人忽然露出了一個頗為詭異的笑容。
“他不想頂罪?那可由不得他……”隻聽穆夫人道,“如果他不想讓他小女朋友的秘密暴露出去的話,就必須乖乖替咱們解決麻煩。”
穆民德皺眉:“你說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穆夫人冷笑:“他不是和那個叫蘇瑾的女明星濃情蜜意嗎?我也見過她一麵,伶牙俐齒、目中無人,和傳聞中的完全不一樣。我就派人去調查那個蘇瑾——哈!果然被我抓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若這個秘密暴露出去,那蘇瑾和她的經紀公司可有大麻煩了!!”
她的語氣陰陽怪氣的,卻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反應。
她的親生女兒甚至埋怨她:“媽,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時間管那些明星八卦?你以為一個女明星的醜聞就能扭轉乾坤、讓穆休倫替咱們頂罪?就算是豔照門,也沒有這麼大的威力!”
“誰說的?”穆夫人搶白,“你們可知道,蘇瑾她——”
可惜她話沒說完,書房門便被人從外撞開,剛剛還被他們掛在嘴邊的男人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他們麵前!
在座的每個人都滿臉憔悴,然而穆休倫卻衣衫筆挺,嘴角緊抿,視線如刀。
他昂首闊步走入書房裡,站穩,立於眾人的視線之中。
包裹在西裝褲的筆直長腿微微岔開,他一手插兜,看向了坐在一旁的穆夫人。
“您倒是說說看。”他言辭冰冷,嘲諷地問,“我也想知道,您手裡到底掌握了蘇瑾的什麼大秘密,足以讓我心甘情願的為穆家頂罪?”
跟在他身後的高嶺,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穆家這群蠢貨,不僅沒發現穆休倫才是舉報他們的幕後高手,現在還妄想穆休倫給他們頂罪?
這根本不是大腦發育不完全,這是根本就沒長大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