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冬雪,凜凜寒氣。古道之上一隊旅人行色匆匆,打著馬急行。隊列中一位身著水合服,腰束絲絛的年輕術士停下腳步,轉過臉向著不遠處的闕丘鎮方向看去。
“真人,怎麼了?”身邊的隨從趕上來問道。
“有人在使契約之術,”那人開口,“真是難得,如今在人世間還能看見這樣的結契法陣。看來人間依舊臥虎藏龍,非我輩所儘知啊。”
京都繁華盛景之地,國教洞玄教所在之神樂宮氣派恢宏,鑲金飾彩。
漫天飄灑的祥瑞,將此地裝點成一派銀世界,玉乾坤,期間隱有仙樂傳來,令過往信眾禁不住生出頂禮膜拜之心。
宮宇深處,一男子身披山水袖帔,頭戴法冠,靜坐觀想。他的麵上束著一條印有密宗符文的青緞,遮蔽了眉目。
室內一派寂靜,在他身側的弟子焚香捧茶,無不輕手輕腳,生怕弄出一點不該有的雜音,攪擾了師尊的修行。
那男子突然抬起頭,不能視物的麵孔朝向白雪紛飛的窗外,開口說道,“咦,西南方有人在使結契之術。”
“師尊,結契之術,觀中多有師兄能行,如何驚動了師尊。”
“你卻是不知,”
那人紅唇淺笑,從袖中伸出手,微微抬手示意。便有兩位弟子匆匆捧來一個白玉圓盤,托舉在他的麵前,隻見那白玉盤中自生煙霧,盤中雲山霧罩,似另有一乾坤小世界。
那位法師伸出手掌,掐了一個法決,在那白玉盤上一拂,那些煙霧輕輕散開,現出漫天星鬥,星鬥之下,隱約有著細小的山川河流,村野人家。在那群山腳下,細細的雪花形成一個小小的渦旋,正在緩緩流轉。
幾位弟子伸頭圍在師尊的法器周圍看半天,不得所以,
“弟子愚鈍,怎麼看這都是普通的結契之術,法力似乎也未見如何精純。”徒弟們小心翼翼地說話。
“結契之術,乃禦妖魔為使徒,妖魔本性凶殘,多疑善變,桀驁難馴。想將它們契為仆從,必先施大神通將其折服。因而結契的過程,多半血腥彌撒,怨氣衝天,”那位法師的麵朝向玉盤,仿佛隔著厚實的青緞也能看見其中景象一般。
“如此祥瑞平和的結契法陣,為師也是多年不曾見過了。倒有幾分當年那位自然先生的風采。”
雪後初晴。
袁香兒坐在庭院裡紮貓爬架。這些東西外麵的木工也隻能給她做個框架,細節上還得自己來。
因為要乾活,她穿了一身皂色的衣服,頭發隨便在頭頂抓了個錐髻,把袖子卷在胳膊肘處,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套著一雙麻布手套,正踩著一根木棍一圈圈往上捆麻繩。
“烏圓,來。試一試。”
一隻小奶貓咻一聲竄過來,四肢並用在捆好麻繩的柱子上抓撓。
這種劍麻繩的軟硬度剛剛好,還耐磨,手感獨特,讓小貓禁不住想使勁抓多上幾把。順著這個爬高竄低非常輕鬆,比爬家裡那些硬邦邦還不好抓手的大樹舒服多了。
怎麼這麼舒服,小貓崽抓得高興了,抱著整根柱子滾倒在地上撒歡。
袁香兒把那根捆好麻繩的棍子提起來,將掛在上麵舍不得下來的小貓扒拉到地上。
“還沒安裝好呢,你先玩這個。”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帶著鈴鐺的藤球,丟了出去。鈴聲叮鈴鈴響了一路,烏圓一下就追了出去,勾著前爪去撥動那個碰一碰就會響的玩具。
趴在榕樹下的大黑狗心有不甘地嗚嗚了兩聲。它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是這個院子裡最強壯的生物,為什麼主人當初帶回來一隻小狼會令它感到害怕,如今帶回家一隻這樣小的奶貓也讓它本能地覺得自己應該避讓。
袁香兒看著那隻圍著藤球左右撲騰的小家夥,突然想起也曾經和自己玩過球南河,當時他抬起雪白的前爪,輕輕踩住自己丟過去的藤球,不屑一顧地彆過臉去,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
難道真的是越傲嬌越勾人嗎?明明已經有貓了,自己卻還是總對那隻白色的小團子念念不忘。
沒情沒意的家夥,也不知道回來看我一眼。袁香兒憤憤不平地給一塊木板繃上獸皮。
冬季的時光很清閒,白日無聊,她可以細細地給烏圓搭一個暖和的貓彆墅,每一根柱子都緊緊纏上麻繩,每一塊行走的木板都包上柔軟的皮毛,讓這個剛剛離開家鄉的小東西住得暖和一點。
明天把南河的墊子拿出來,加點羽絨再曬一曬,萬一他回來了也有地方睡。順便也給他做一個新的玩具球吧,做成彩色的,掛兩根羽毛在裡麵,他可能就會喜歡一點。
袁香兒一邊搭著貓窩,一邊三心二意地想著那隻傲嬌又不太親切的小狼。
藤球叮叮當當滾到榕樹邊,一雙小手從樹後伸出來,想要撿那個球。
烏圓一下衝了過去,叼起屬於他的球,弓著背衝著那隻躲在樹乾後穿衣服的雞發出示威的低吼聲。
“彆這樣,烏圓。玩具要有夥伴一起玩才有意思哦。”
袁香兒搬了一塊拋光好的木板來到樹下,用鏟子在泥土地上挖了一個坑,埋進去一個支架,然後將木板的中心點固定在支架上。
“來,這個蹺蹺板需要兩個人玩,你們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