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香兒找到一處避風的山洞,將受傷的時複安置在裡麵。(.)
“他傷得太重了,還是人族血脈,複原能力遠比不上妖族,這可怎麼辦?”胡青幫著袁香兒剪開時複鮮血淋漓的衣物,包紮傷口,對著那具血跡斑斑的身軀皺緊了眉頭。
袁香兒在地麵繪製了聚集靈氣和愈合傷口的兩套陣法,低聲反複念誦起金鏃召神咒,但也僅僅止住了流血而已。
時複麵色蒼白地躺在陣法中,依舊昏迷不醒,甚至還發起了高熱。
袁香兒取出白篙留給她的那顆玻璃一般透明的果實,樹靈沉睡之前告訴過自己,這顆果實有著療傷的奇效,
“我們試試這個?”
鬆子一般大小的果實晶瑩剔透,頂端有些細細的紋路,像是一棵小小的水晶心臟。
袁香兒嘗試著向裡麵注入靈力,那水晶般的果實便明亮起來。慢慢離開袁香兒的手心,懸停在空中,散發出純白而溫和的光芒。
那溫和的白光覆蓋了時複周身,時複那毫無血色的麵色終於緩和了一些,緊緊鎖住的雙眉也漸漸鬆開了。
時駿跟在一旁,一會幫胡青遞遞毛巾,一會眼巴巴地看著袁香兒施展法術。眼淚早就糊了一臉,卻又因為害怕打擾到對哥哥的搶救,不敢哭出聲,隻能拚命咬牙忍著,眼淚鼻涕窸窣著往下掉。
袁香兒擰了一條熱毛巾給他,“擦擦臉吧。”
時駿接過來抹了一把臉,乖巧地道謝,“謝謝姐姐。”
鼻子眼睛都哭紅,怯怯地問,“我哥哥,哥哥他肯定不會有事的對嗎?”
這是一個聰明機靈又情感豐富的孩子,初識時的那一點隔閡早已消失不見,袁香兒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樹神留下了果實很有效,你放心,我們一定竭儘全力救他。”
清透的小小果實始終懸停在空中,散發著治愈的柔光。袁香兒當真想不到,那位樹靈在沉睡之前還能留給自己這樣對人類散發著善意的治愈法器。
焦慮了兩日夜的時駿哭得累了,握著他兄長的手,蜷在他身邊睡去。
包紮好時複的傷口,胡青擰了一條涼帕子,覆上他高熱的額頭。
看見那乾裂的雙唇微微張了張,輕聲夢囈,
“母親……”
“啊,這孩子想念他的媽媽了。”
對活了大幾百歲的胡青來說,二十歲還不到的人類當然還可以算是孩子。
“他們的母親就是我們要找的青龍。”
“啊,你是說那隻青龍?”胡青掩住嘴,“青龍六十年往返人間一趟,那隻龍去年才剛剛回來,這麼說來這兩個孩子或許都不曾見過他們的母親。”
並不是每一個種族的母親都會和人類一樣有看顧養育孩子的習慣。
袁香兒手中搓磨著白篙的果實,和胡青並肩站在山洞口看著山腳下濃煙四起的赤石鎮。
那位樹靈年複一年地在此地長久守候,卻不知道他家人的壽命早早已如蜉蝣一般逝去,就連他喜愛的人類也已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數百年。
“等回去以後,我把他種在院子裡試試,他那麼喜歡我們人類,真想能夠讓他不至於那麼失望。”
“嗯,他一定還有機會的,有機生活在他喜歡的世界裡。”胡青挽住了袁香兒的胳膊,“我也喜歡你們,雖然人類有像妙道那樣可惡的家夥,但也有像阿香你這樣可愛的人。”
袁香兒伸手掐她胳膊,“我也喜歡妖魔,每一個都長得這麼漂亮,讓我忍不住就想要掐一把。”
“彆掐我,要掐掐你們家南河去。”胡青和她互相掐來掐去,“今天在鎮上我可聞到味兒了,話說你每次把人家欺負得發出那樣濃鬱的氣味,卻還要人家忍著,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袁香兒摸摸腦袋,“每一次都是我欺負他,好像是有些過分。”
叢林間傳來枝葉撥動的聲響,一隻銀白的天狼分開灌木的枝條奔跑上山,矯捷的身軀帶著戰場的硝煙,冰冷的雙眸盛著未退的殺氣。
他伴著如血的殘陽走上山嶺,一路走,一路將那凜然的殺氣脫落在地上,及至走到袁香兒身邊的時候,那雙眸中的寒霜已化為春水,伸過腦袋親昵地蹭了蹭袁香兒的臉。
胡青推了袁香兒一把,袁香兒麵色莫名紅了紅,爬上了南河的脊背。
黃昏的時候騎著銀狼馳騁在山野間或許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享受,
天色迷蒙,晚霞燦爛,波濤一般起伏的樹冠披著夕陽的金輝,
最妙的是,這樣浪漫多情的世界,很快就會知情識趣地進入更深的幽暗,那旖旎著曖昧幽香的夜晚。
涼絲絲的夜風吹過臉頰,袁香兒貼著南河的脖頸趴在他的後背,雙手圈著南河的脖子,揉搓那裡柔軟的毛發。
“小南今天生氣了?”
“那個人竟然當著我的麵,讓你娶……娶三個男人。”南河齜著利齒,猶不解氣。
“行啦,消消氣,你把人家整個鎮子都拆了。”袁香兒笑話這隻醋狼,
“我本來,沒有那麼貪心的。”南河低沉的嗓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可是那一天,在裡舍的屋頂上,你告訴我的話,我都當真了。我……已經沒辦法忍受彆的人覬覦你。”
袁香兒伏低身體趴在南河背上,“我說的話自然是真的。小南說得話,我也都是當真的。”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