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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逸衡、荀少謙帶著助手小法醫彭小宇穿著防護服進了當地警局的屍體停房間。
白逸衡見屍體不像邯鄲那一次,這屍體上沒有障眼法,也不是精氣流失致死。
彭小宇上前檢查屍體表麵、眼睛、口鼻。
“師父,這脖子上雖然有一道淺淺的掙痕,從死者狀態來看,口唇、顏麵青紫,像是窒息死亡。可是很奇怪,如果死者是被掐死,他死前應該去抓凶手的手,但是你看他的手卻抓自己的胸口。”
人在死前如果身體哪裡疼痛或異常,會本能地按向哪個部位。
白逸衡黛眉輕輕一蹙:“那麼可能造成他窒息的不僅僅是凶手掐住他。”
荀少謙說:“做解剖看看吧。”
既然看起來是窒息死亡,白逸衡取了解剖刀具,剖開屍體胸腔。
彭小宇呆愣愣地看著,忽說:“這個血液……不對勁……”
原來死者血液淤滯凍結在血管中,解剖時隻有極少的血液流出來。因為嚴重的血液滯阻,造成了死者窒息。
荀少謙看向白逸衡:“什麼條件下會造成人體全身血液突然大量淤滯?”
白逸衡說:“……不是普通的案子,人類任何手段都不可能在那凶案現場在極短時間裡這樣殺人。我隻是奇怪,沒有妖氣。”
“沒有妖氣?難道是鬼的陰氣……”
“不像……我取一下血液樣本送去省城化驗。小宇,你縫合屍體吧。”
“好的,師父。”
白逸衡既然知道不是普通人能乾出這事來,在沒有抓到凶手之前,他也不能離開這裡。
他請當地的警察送樣本去省城,省城有最先進和齊全的設備。他和荀少謙、陳湘湘跟著當地刑警去找目擊者調查詢問。
其中一個目擊者現在還驚魂未定,他的丈夫十分憂心,隻同意讓他們問十分鐘。
那目擊女子聽說是省城來的警察,倒也願意配合,驚恐地描述起來。
“一團紅煙,紅紅的會發光的眼睛,他要撲過來殺我,好可怕……”
白逸衡問道:“你能判斷他是男的,還是女的嗎?”
那女子回想著當時的情景,顫聲道:“是男的,雖然有紅煙擋著視線,但是我聽到了他的笑聲。我還看到了他的褲子和鞋。”
荀少謙忙問道:“什麼款式的?”
“男人的褲子就那個樣子,深灰色吧,還有普通的皮涼鞋。”
荀少謙讓孟濤用PAD從備用資料中調出一些男款的褲子和涼鞋,供女子辨認,女子選中一款相似的灰褲子和男式涼鞋。
荀少謙說:“你回警局查幾個路口能看到的監控,我和逸衡再去現場看看。”
何小春說:“我和孟濤去看過,沒有發現什麼特彆的,沒有任何打鬥掙紮的痕跡。”
荀少謙:“廢什麼話?”
現在現場還被警方封鎖著,但是這裡一切平靜普通得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點也不像凶案現場。
何小春喃喃:“我和孟濤都看過了,真的沒有留下一點可疑的痕跡。”
白逸衡走到第一個目擊女子的位置附近牆角,忽然蹲下身,撿起地上的一粒紅白色的乾枯小花。
荀少謙走了過去,疑惑:“有什麼問題嗎?”
白逸衡拿到鼻前聞了聞,說:“這是狼毒花。”
“狼毒花?跟案子有關係嗎?”
白逸衡取出證物袋將花放進袋子裡,說:“狼毒花雖然可入中藥,但本身含有劇毒,可使人血液滯阻,窒息死亡。它通常生長在北部和西北部荒漠裡,我們這兒極少,正常人也不會種它做觀賞植物。”
荀少謙和白逸衡搭檔從業以來,也見過不少稀奇事了,可是他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你是說受害者是死於狼毒花的劇毒?這樣的地方,怎麼給他下毒?”
白逸衡淡淡道:“不知道,你打電話給高博,讓他檢驗一下樣本中是否含有大量的三萜類化合物及有毒的高分子有機酸。”
荀少謙打了撥了電話過去,交給白逸衡:“你自己跟他說吧。”
……
因為暑假期間是考駕照的旺季,葉父晚上還要帶學員,就隨便在外麵和學員吃了。
葉母則要看著小服裝店,暑假生意還算不錯,她也要到九點鐘關門,晚上也隨便吃碗麵應付。
書穎就打算和出差到這兒的白逸衡見麵吃飯。就算案子再急,他反正也要休息和吃飯的。
出門前她想起曬在天台的毯子還沒有收,忙爬上樓收好毯子。正要下樓,忽見孫致遠神色怪異地站在樓梯口,書穎嚇了一跳。
“致遠哥呀。”
他隻是目光古怪地看著她,他忽然又按著自己的頭,她吃了一驚:“你怎麼了?頭痛嗎?”
孫致遠滿頭大汗,叫道:“書穎,快跑!快跑!”
“你哪裡不舒服?”
“快滾!!”他幾乎是呼喝出來的,書穎被他嚇得呆了呆,不能勉強他了。
書穎下了天台,想著不如讓孫阿姨來看看他,到了六樓,見他家門沒有關。
“孫阿姨……孫阿姨……”書穎走進屋裡,卻覺得這屋子透著說不上來的詭異氣息。
“孫阿姨,致遠哥不舒服,要不你帶他去醫院看看……”
書穎忽聞到屋裡有一陣怪異的腥臭味,正要探尋一下,手機響了,就先接電話。
“穎穎,我下班了,你還在家裡嗎,我來接你……”
“你找得到嗎?”
“我……我是什麼職業?”
書穎嗬嗬笑了笑,忽然覺得背後一陣涼氣,突然轉過身,驚叫一聲。
“致遠哥……嚇我一跳,你沒事了?”
孫致遠臉上掛著一抹讓人毛骨悚然的笑,陰森森問道:“和誰打電話呢?”
“一個朋友。致遠哥,你頭不疼了?”
“你希望我頭疼嗎?”
“不是,我擔心你。你要是沒事,我不打擾了。”
孫致遠扯著嘴角笑起來:“既然來了,乾嘛急著走呢?坐坐吧。”
他的笑讓她心裡發毛,後退了一步,乾乾笑道:“我還有事,下次再來坐。”
書穎要越過他的身旁,走向門口,他忽伸出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
“致遠哥,你乾什麼?你怎麼了?”
孫致遠手勁奇大,目光像是會殺人,將她的抓到跟前。
“書穎,連你也要躲著我嗎?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致遠哥,你冷靜……”書穎發現他精神不太正常的樣子,鑒於她清楚地認識到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於是決定說一個謊來自保。
“致遠哥,其實……我從小就喜歡你……可是不早能戀的。還有一年,我大學就畢業了,你願意娶我嗎?”她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孫致遠一怔,目中的凶光漸漸退下去:“你也喜歡我?”
“嗯,致遠哥從小學習就好,又努力。不像我,因為文化成績不是很好,所以學了美術。我從小就崇拜致遠哥。”
孫致遠臉色轉暖,忽然抓住她的肩膀:“真的嗎?“
孫致遠的腦海裡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她騙你的,她怎麼看得上你?”
孫致遠本來開始變正常了,可目光驟然又冷了下來。書穎覺得他這精神病一點也不輕,這時候斷不能刺激他。
“我想等到畢業再告訴你,我想那時候,你也一定變得更好了。如果我們結婚,我們的寶寶一定像致遠哥一樣聰明。”(男人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葉書穎一張嘴。)
孫致遠愣住了,想象著那充滿愛的幸福畫麵忽然笑了起來,心中的魔音也一時聽不到了。
書穎又加把勁,從口袋中取出日常攜帶的巧克力遞給了他,甜甜地跟他說:“致遠哥,這個給你。我在杭州買的,很好吃哦!再多的不開心,吃了巧克力就開心了。”
孫致遠呆呆地接過巧克力,書穎滿臉笑容地看著他,可是內心卻在瑟瑟發抖。因為她的眼角不小心瞄到了孫阿姨躺在廚房的地上,還有一些蒼蠅在她四周飛著。
書穎很快聯想到了那是一具屍體,然後就懷疑自己真的是“柯南體質”的女主角。
“我先下樓了,毯子還得放回去。”
書穎走出了孫家的門,看樓道裡都沒有人,儘量讓自己的腳步平穩如常。
孫致遠吃著巧克力,正沉浸在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覺之中,這世間隻有愛能抵抗心魔。
可是欲/望、懷疑、恐懼又讓心魔纏身。
“她怎麼喜歡你呢,你是個廢物,隻有我能幫你……”
孫致遠抱著頭叫道:“不要說了!你這個魔鬼!”
那個聲音哈哈哈笑起來,說:“我是魔鬼,還是你是魔鬼?你不想殺陳躍希?你不是早就厭煩了你媽從小跟你訴苦嗎?你的苦又有誰知道?隻有我心疼你,隻有我幫你。那個女孩要是真的喜歡你,會等到現在嗎?她平時關心過你嗎?”
孫致遠愣住了,他回想起這些年,他一年也見不到葉書穎幾回,他好像無法自己騙自己。
他眼含著淚水,想著自己一生的悲苦:“不要說了……”
……
書穎跑到了自己家裡,鎖上了屋門才有安全感,正鬆了一口氣,要打電話給白逸衡。
忽見前一陣紅霧從陽台飛了進來,紅霧停在她麵前。紅霧散開,但見孫致遠身子懸空在她麵前,他平凡的臉龐顯得有些妖冶,嘴角上揚著。
“果然是個狡猾的女人……”
書穎嚇得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的事再次顛覆她的認知。
“致遠哥,你……你要乾什麼?”
他哈哈哈笑起來,說:“他這麼想得到你,我當然要成全他的心願,也不枉他送我的身體。”
“你不是致遠哥……”
他往她撲了上來,將她提起來,一把扔在了沙發上。
書穎不禁頭暈腦脹,他已經朝她壓了上來按住了她。
“不要,救命啊!”書穎奮力掙紮,他已經撕破她的衣服,朝她親上去。
忽然屋中亮起一道白光,一道人影朝孫致遠撲去。書穎還沒有看清怎麼一回事,孫致遠已經提起她,尖尖的手掐住她的脖子。
書穎看到眼前的居然是白逸衡,來不及思考他是怎麼來的,忙道:“逸衡,救我~~”
孫致遠目中閃過紅光,卻看不透白逸衡的底細。
“你是什麼人?”
白逸衡俊顏凝重,漆黑的眸子看向孫致遠,說:“是妖非妖,是魔非魔,倒有意思。
書穎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甚疼。
孫致遠身上湧起紅霧,邪邪道:“你想救她?”
白逸衡目光忽明忽暗,沉聲道:“我想抓住你。”
孫致遠嗬嗬一笑,那些紅霧都往書穎身上撲來,她卻掙紮不開他的鉗製。書穎感覺到窒息,拚命地抓著自己的胸口,眼前一黑軟倒在地。
……
孫致遠知道白逸衡的法力在他之上,所以他對葉書穎施了毒。
他化為一道紅霧飛走:“今日遇上高人了。你現在救她還來得及,但想抓住我再救她,她就必死無疑。”
白逸衡當然無法追上去,抱起倒地的葉書穎,運起法力打進她身體。她的口鼻吐出一口暗紅色的淤血,她才恢複了微弱的呼吸。
他忙取出一顆丹藥喂她服下,助她化開藥力,她冰涼的身體才漸漸暖了一些。可是她身上的餘毒未清,時間一久,隻怕仍會一命嗚呼。
白逸衡連忙打電話給荀少青,讓他推掉手上的所有事,馬上趕到桐廬縣;然後再打電話給了荀少謙。
“你快點過來,我見著凶手了。”
……
荀少謙本來正和同事們吃著飯,接到白逸衡的電話,馬上警車開道前往葉家。
白逸衡抱起葉書穎送回她的房間,這時隻能暫時保住她的性命。
過了一刻鐘,荀少謙等同事就趕到了葉家,這時這棟樓裡的居民都被驚動了。
荀少謙見葉書穎的情況,不禁訝然:“到底怎麼回事?”
白逸簡要敘述過程,他和葉書穎打電話時,聽到她的尖叫,隱隱感覺不放心,才用了法力快速趕到。然後發現被魔占了身體的一個男人正要對她不軌。
荀少謙又問他男人長什麼模樣,白逸衡道:“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普通長相,身高大約168。對了,穎穎叫他……致遠哥。你要不問一下穎穎的父母認不認識。”
荀少謙點點頭,發現了葉家門口站著幾個樓裡的居民,便順口問了。
那鄰居驚道:“致遠哥……是住六樓的孫致遠吧?他殺了書穎嗎?”
又一個年輕的女人八卦地說:“不會是奸殺案吧?孫致遠一直喜歡書穎,書穎太慘了……”
荀少謙一多汗,說:“葉書穎還沒死呢!你們都散了吧,不要妨礙警方辦案!”
荀少謙驅離了好奇的群眾,帶人上六樓去了。一進六樓孫家,他們就發現了孫母已經死了幾日了,屍體旁還有不少死蒼蠅。這屍體上有毒,也長不了蛆,蒼蠅想要吸食屍體的汁液卻被毒死了。
荀少謙蹙了蹙眉,吩咐何小春:“馬上通知市局,通緝孫致遠。”
……
葉家的父母從鄰居那得到消息回來,一見女兒昏迷在床,臉色蒼白發青,差點昏死過去。
“穎呀,你不要嚇媽……”葉母撲在床上哭叫著。
葉父問旁邊一個極其英俊的警察:“叫救護車了嗎?”
白逸衡目光像一汪幽潭,說:“我能救她。”
葉父:“你是醫生嗎?”
“我是。我會救她。”
葉母這時沒有心情欣賞帥哥,催道:“醫生,那你快點救呀,快送去醫院!”
白逸衡低下頭:“送醫院沒用。”
“送醫院都沒用,那送哪裡有用?”
荀少謙走了進來,取出證件給他們看了看:“我是杭州市局重案組隊長荀少謙。葉書穎中了狼毒花的劇毒,除了給她輸液之外,去醫院也沒有解毒藥。但是我這位朋友能救她。”
“這會耽誤病情的,我要送女兒去醫院。”葉父撲向女兒,就要將她抱起來。
白逸衡攔住了他,說:“葉先生,我保證可以治好她!請你相信我!”
“她這個樣子,我怎麼相信你?她不是你女兒,你當然無所謂……”
白逸衡目光沉靜地看著他:“我愛她,請你相信我。”
葉父不由得愕然:“你說什麼?”
“我愛她勝過我自己的命。我要是救不了她,我把命給你。”
葉母這時才驚訝地看著白逸衡,才發現他無法用言語來描繪的風華絕代。
“你……你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