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笑擁江山美男夢(112)(2 / 2)

趙瑋愧疚又慌張,問道:“我快死了嗎?”

書穎茫然的模樣,半晌才說:“你要是單純的虛弱,我可以慢慢為你調養;你要是單純的寒熱濕,我也能慢慢為你舒解;你要是僅僅是服了丹藥重金屬中毒,也有能慢慢給排毒。你三病齊發致五臟儘衰而病變,這讓我如何是好?”

趙瑋才三十歲,這時候他比少年時還想活下去,他還沒有和心愛的皇後好好相守。君臨天下自然是他放不下的,她也是他的夢,這時他發現心愛的人陪他走過七年,他並沒有好好珍惜。

“你這樣的神醫都救不了我嗎?”

書穎淡聲道:“你既知我是神醫,為何不聽我的話?為何不相信我,擅自亂吃不該吃的東西?”

趙瑋道:“我……我好奇,我想或許有用,我服了後確實提了神。”

書穎沉默,趙瑋咳了咳讓安公公帶在場的大臣、太醫都下去。

趙瑋見無人在現場,才想再去握她的手。書穎好美色而重情義,見再次背棄承諾的男子現在這副尊容,實在不想親近,所以避開了手。

趙瑋不禁一急:“師姐……”

書穎淡淡道:“皇上,你要是相信我,我隻能說儘一儘力。你要我保證治得好,我得跟你坦白,神仙也做不到。”

趙瑋絕望與希望交織:“我信,我當然相信你!”

書穎轉開頭,嘴角勾著一抹諷笑,卻沒有多言。趙瑋雖然知道自己頭發不多了,卻不太知道自己臉上、身上看著都與從前的風神俊美不同了。

“不管師姐信不信,這麼多年來,我對師姐的心沒有變過。”他雖然當上帝王時,那一麵忍不住各種猜忌,也天然不想和任何人分享皇權,他還在生理上被四妃的花招誘惑。

但他這話也並非不真誠,他的另一麵從始至終迷戀書穎。

書穎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念之間,一線之隔。聽彆人說起彆人的成敗悲喜故事,隻覺離自己很遠,可是不知不覺,我們也成為局中人。

善與惡,情與欲,信與疑,愛與恨,恩與怨都是我們凡人必須經曆的考驗。幸運的人選錯了,代價不大,吃一塹、長一智;不幸的人則是一次又一次選不對而過不了關;更不幸的人沒有機會回頭再選。”

趙瑋知道回避不了,問道:“師姐恨我嗎?”

書穎搖了搖頭:“第一次是恨的,因為我愛過你,第二次是震驚,但是我又能如何呢?

現在我無所謂真相了。你是我兒子的父親,在我能力之內我得幫你,我不想我兒子長大後因為你而恨我。”

書穎轉開了頭,趙瑋覺得現在比當初追求她時更隔著一座難以跨越的高山,也比當初更加自卑。

書穎這時又恢複清明,傳令寢殿外的葉書林、楊允衡和太醫們進屋來。開了一些藥浴用藥,讓兩個太醫下去準備,又讓一位太醫取出一套精品七寸銀針。

然後讓皇帝盤膝而坐,除去衣物,由太醫扶好,她開始以補法給他現在時令真氣上升的經脈行針。隨著時間推移,她在諸經脈依次用針,這一用針就到了傍晚。

書穎差點累死,她這針法也讓太醫們歎為觀止,她比他們不是強出一點點。這是白逸衡研究千年的激發五臟經脈生氣的針法。

在第一個世界,她的父母衰老到將死時,她傷心舍不得,白逸衡施展過,給他們吊過段時間的命。通過換身份在人間行走時,她用了幾十年學會他大部分醫術。

她用過晚膳,又指點太醫們服侍趙瑋進行藥浴,因為他的胃難以吸收什麼藥物。

如此一翻操作,趙瑋第二天感覺精神了一些。書穎再連日施為,讓他的嘔吐、腹瀉有所緩解,進食情況也好了一點。

不過書穎卻明白,這隻是表象,他這種臟腑之衰,哪裡是這種處理可以挽回的?能緩解一下他的痛苦,讓他精神一段時間,也好給她懷孕看起來有可能。

所以半月後,趙瑋還能下床勉力走一走,他無力處理朝政,隻能把開春政務交給書穎和政事堂。

朝野上下這兩三個月來因為趙瑋病成那個樣子,早有些不認同。中宮不在,太後不知輕重,引四妃作妖,趙瑋沒有自知之明以羸弱之身荒於酒色作死,有人唏噓也有人笑話。

此時戰功和治理之功累累的全才皇後代為理政,大部分的朝臣沒有異見,各項工作都順利推行。

因為書穎理政,張太後又不安起來,攜四妃來探訪趙瑋時跟他說朝政不能儘托葉氏,她隻怕會害死他奪權,還提議說可讓一步,讓她和葉氏一起垂簾聽政,這才安全。

趙瑋若是有命活下去,有精力理政,何嘗想皇權旁落?可是看著母親此時眼中的權欲,想到去年自己的作死之路上,張太後是個導火索,趙瑋又悔又恨。

“母後什麼也不懂,你聽政除了添亂能乾什麼?”

“那也不能一切讓葉氏走到前頭去!皇上,這江山是你的呀!”張太後心頭又妒又恨,覺得現在不爭來權力,皇帝有個萬一,她將進一步被邊緣化。

劉綰綰所恨者不過“前世”的王知敏和“今生”的葉書穎,相對來說,她更恨葉書穎。葉書穎和她的仇是實實在在發生的,如果沒有葉書穎,她不會無過被廢,父母也不會隨之被貶客死異鄉。

劉綰綰勸道:“皇上,母後都是為了大周江山和皇上呀,葉氏狼子野心,皇上若不做好安排,將來必然危及社稷。”

趙瑋從前對劉綰綰有種歉疚之情,那是帝王多猜忌和夫妻貌合神離造成的情緒,可此時他見劉綰綰就說不出的討厭。想到她的如狼似虎糾纏,相對於書穎的神光離合仙姿,再見她一張不太年輕美貌的臉,更恨從心起。

趙瑋覺得自己真的因為沉溺於絕世美人的美色被糟蹋成這樣還甘心一些,和她這樣的女人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鮮花卻凋零了。

“你放肆!母後說幾句,朕尚還能容忍,你算什麼東西,膽敢汙蔑皇後!來人,將劉氏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因為蘇、韓二女是重臣之女,張映彩又是太後塞了多少年的,趙瑋一直無法將自我毀滅的事責罰四妃。這時找到一個理由動已經沒有背景的劉綰綰,他豈能放過?

劉綰綰淒厲地叫起來:“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臣妾都是為了大周的社稷呀!臣妾不敢了!”

可這時候的趙瑋當裡能輕輕放下,他想要人命。他若駕崩,本朝無生育的妃嬪是可以安排殉葬的,可是那時他也看不到。

張太後求情阻止,趙瑋鐵了心要打,渾濁的眼睛也充滿殺意,張太後被他嚇著了。劉綰綰隻被打了六十幾大板,就疼死了,皇帝本就是要打死她,他身邊的太監也知道聖意。

劉綰綰命運悲劇源於趙瑋,她剛被廢時若是回頭還能全家善終,可是現在落得如此下場,一是遇人不淑,二是心魔太重。

眼見著她被活生生打死,餘下三妃都背脊發涼,就算最作的韓湘湘連眼睛都不敢亂瞟了。書穎代理上完朝後回來,因為她還要在禦書房代批奏折。

見到太監們用布裹著一個屍體出去,因問緣故,太監如實回報,書穎難免吃驚。

書穎到趙瑋寢殿探望,這時張太後和三妃因為劉氏之死被嚇著離開了,隻有兩名當值太醫、首領太監、四個小監守在外間。

趙瑋又一陣頭暈目眩,躺在床上休息,耳朵倒沒有失聰,聽到動靜,叫道:“穎妹……穎妹……”

書穎再不喜歡現在的他,也要端起臉進去見他。

“皇上,聽說你剛歇下,這又哪裡不舒服了?”書穎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做勢要為他診脈,可是他卻抓住她的手。

“師姐,你陪陪我。”趙瑋柔聲求道。

書穎已經完全不愛他了,此時也隻當同情一個活不了多久的人,才不拒絕。

書穎柔聲問道:“皇上早膳好好吃了嗎?”

他喘了幾口氣:“吃了半碗粥,沒有什麼胃口,我牙疼一直好不了,肚子也總不舒坦。”

以他現在的將要油儘燈枯,那虛熱和重金屬中毒造成的牙疼如何能好?

“牙疼的事,我可真沒有法子,你好好休息,放開心胸,或能緩緩。”

趙瑋又哀慟起來,看著她一如少年時的仙人之姿,他抓著她的手在頰上蹭著。

“師姐,你不要離開我。我第一次見師姐,還以為師姐是神仙,我好想天天陪在師姐身邊,才追到南陽去了。師姐雖然好好照顧我,可是師姐不喜歡我,我好傷心。”

書穎勸道:“這都過去十幾年了,皇上怎麼總惦記著呢?我終還是嫁給皇上,跟皇上生了兩個孩子,晚些時候,孩子們會來給你請安了。”

趙瑋稍稍安定,忽又說:“師姐終是愛孩子,不愛我了。我知道我對不住師姐,世間女子個個貪圖我給她們的榮華富貴,可是隻有師姐才真心為我好,真心照顧我。”

書穎勸道:“皇上留著力氣,少說話,好好養著。我明白皇上的心意,我也真的想治好皇上,可是我現在也儘了一切能想到的辦法,隻能靠皇上自己的求生意誌養著。”

皇帝又讚她的才能,談起與她共治江山、共享江山的事,書穎聽了這些並沒有什麼耐心,他幾分真幾分假,他還要指望她能救他的命,可她現在真的做不到。

書穎陪他一會兒,等他累了睡著才走。

書穎從劉綰綰之死,明白張太後還想阻止她臨朝的事。

趙瑋倒想獨享皇權,可是他沒有這個身體,趙瑋到現在想殺了四妃,尚不便殺餘下人,就動了劉綰綰,卻讓她這個皇後背了黑鍋。

趙瑋至今殺個劉綰綰都不敢以她媚君糟蹋了他的身體為名,就是為了保住他最重要的臉麵,殺他想殺的人要借她的名義。

趙瑋這麼大張齊鼓以這樣的名義殺劉氏,將來她真的稱帝,世人還覺得劉氏賢良智慧有預見性直諫呢。她那時倒會成了王莽謙恭未篡時了。她從不想殺劉氏,可也不想世人將她和劉氏顛倒黑白。

這“皇後妃嬪爭寵時排除異己”與“除皇後之外的妃嬪媚寵糟蹋皇帝危害社稷”是兩回事,書穎可不想為趙瑋背這個黑鍋去掩蓋他服用丹藥、沉於女色作死的曆史真相。

書穎到了禦花園亭子裡,傳了孟承誌來見,孟承誌見禮過後,書穎就揮退左右。這時趙瑋病重,而她已臨朝理政,宮中的太監宮女也不敢再監視她彙報給趙瑋。那時趙瑋就算知道了,也未必動得了她,反而帝後二人都可能殺他們。

書穎才問:“承誌入了官場,這大半年的都還順利嗎?”

孟承誌回奏道:“除了皇上這事,倒也沒有什麼大事。隻我等武人更想隨娘娘征戰,創些功業,才不負此生。”

書穎輕輕一笑:“這麼多年,你倒是變了很多。放心吧,你出過海,是我很需要的人,你我故友君臣合作,自能做出一些事來。”

“承誌就預先謝恩了。”說著揖了揖手。

書穎沉默了一下,又問:“你師父呢,他怎麼樣,你們‘龍圖閣’是確定要修入世之道嗎?”

孟承誌道:“他在白雲觀,偶爾下山走走,或許也曾想見故人,隻不知故人何意。”

“故人有故人的路,他平安就好。”書穎輕輕一歎,才切入話題,“我有一件事,想來想去或許你能幫我。”

孟承誌也換成下屬麵孔:“娘娘但有吩咐,微臣莫敢不從。”

書穎才將早上皇帝杖殺劉綰綰卻讓她背黑鍋的事說來,孟承誌不笨,這麼多年過去還更知人情世故。

孟承誌淡笑道:“這皇帝倒真有意思。他自己酒色壞了身子而想殺人,那女人雖然該死,他卻這樣說,弄得好像她死於後宮爭寵敗於你手一樣。”

書穎道:“民間一傳,我就成了妒婦惡婦了,或許還要將劉氏變成一個死諫君王的賢良妃嬪。這於我大業不利,將來後人還以為我跟她們一樣,皇上縱情聲色有我一份呢!”

彆人或許不知書穎的野心和命運,孟承誌是“龍圖閣”的人,又得李玄指示入仕建一世功業,他當然清楚。

“娘娘希望我怎麼做?”

書穎清冷澄澈的美目看著他,說:“我現在還不方便差使彆人做這些事,皇上畢竟還活著,朝中大臣也未必個個都服我。

皇帝不聽我勸阻,趁我經略西北擅自服用方士所獻的‘紅丸’和鹿血縱情聲色,張太後推波助瀾,四妃各顯神通媚寵,我也鞭長莫及。這才是真相,我不想給皇帝背黑鍋,分去他是荒淫之君的壓力。”

孟承誌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娘娘放心,我們‘龍圖閣’總還有點人手,就算偷偷找人做,官府也難一時查清。”

書穎輕笑:“官府不會去查的,因為我不會讓人去查,皇上……他這身體活不過明年,他也無力知道民間的事。你儘管去做。”

“是。那微臣告退……”

“等等。”書穎喊住他,從袖兜中掏出幾張票子給他:“活動經費,要是不夠你再私下問我要。”

孟承誌接過票子想起很多往事,忍不住道:“我不太習慣,從來是你賺彆人的錢的,你怎麼給我那麼多錢?還一千貫,你現在大方得讓我懷疑人生……”

書穎回想起少年時自己因為貪財想賺幾兩銀子中了他們的計被擒的事,也不禁好笑,道:“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除了春天時見過一麵,我們七年未見了。我好歹都做了這麼多年皇後,豈能和從前一樣?”

孟承誌將票子放回兜裡,揖了揖手:“那微臣就謝娘娘賞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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