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微沉吟,淡淡道:“那好吧。”
書穎想了想,沒有反對,她現在穿著這樣的裙子回學校,那彆人看了,不知道怎麼想。
與顧家二佬住在彆墅區不同,顧奕住在相對市中心的頂層複式豪宅。
進入高速電梯時,現在穿著高跟鞋的書穎有些站不穩,扶著牆平定氣息。顧奕看著她,手輕輕動了動,卻終沒有去扶她。
終於到了他家大門口,就見是雙開的大門,門鎖都是KABA。一到玄關,就有管家帶著兩名傭人過來問候和服務,還接過了書穎的背包和手中提的更換的常服。
第一層是南北通透的客餐廳,第一層總體達到260多平方的寬闊。眼見是經典海派和傳統意式相融合的裝修,中性深色係的基調,細節簡約不簡單。
書穎打量了一下,問道:“到哪裡換呢?”
顧奕才道:“樓上客房換吧,樓下是管家和住家保姆的房間。”
書穎隨他上了二層,通過一個更私人的小客廳,他引她到了一間套房門前,開門後讓她進屋換。
顧奕則回到了二層的小客廳,在櫃台前倒了一杯水,一飲而儘。他做了一個深呼吸,才到沙發上坐下沉思,直到管家端了兩杯牛奶上來給他。
管家也是頭一遭遇上主人帶了女人回來,而且還是一個年輕的絕世美人。
“顧先生,這位小姐今晚在家留宿嗎?我需要給她備些日用品嗎?”
顧奕頓了頓,淡聲道:“不用了,一會兒會送她回去。”
書穎已經換好了衣服出來,將折好的裙子送還給他,又問:“你家有卸妝油嗎?”
顧奕搖了搖頭,才道:“你回去再卸妝不可以嗎?”
書穎道:“我那也沒有,我第一次化妝。”
顧奕沉吟一下,吩咐管家:“去找一瓶卸妝油過來。”
管家應聲離去,顧奕才說:“你帶著妝確實有點招搖,卸妝後回去也好。”
書穎拿手機看看,說:“時間不早了,你有彆的潔麵用品嗎?我洗洗就走,不然學校關門了。”
顧奕道:“你不怕洗不乾淨長痘嗎?張管家動作很快的,你稍等一下,喝杯牛奶吧。”
書穎隻好在沙發椅上坐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突然發現顧奕看著她蹙眉,書穎奇道:“你乾嘛這麼看我?”
顧奕扭開了頭,說:“你一個年輕姑娘,這麼相信男人?在男人的私人住所裡,他給你的飲品你說喝就喝?一點自我保護的意識都沒有?”
書穎這才一愣,陷入了原主少年時的可怕回憶中,她也不能說她沒有發現這牛奶有異味,也不能說骨子裡的自保能力的自信根本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我覺得……你應該不是這種人吧?”書穎卻因為那可怕的回憶身體不由自主的發顫,然後覺得犯惡心。
她這個角色似乎受到關鍵刺激就會引發她的心理疾病,書穎被獻舍後,這個病卻沒有完全好。未成年時那樣的傷害對一個女孩來說是難以治愈的,甚至無數影視劇和現實當中,這都是女性角色黑化的關鍵事件。
書穎像是陷入了原主當時的曾經,原主是那樣想要保持清醒,把被人渣繼父騙著喝下的飲料全吐出來,她能動就能反抗。
書穎控製不住自己想吐的衝動,忽然起身奔向剛才客房的衛生間,懟著馬桶就把剛才喝下的牛奶吐了出來。可是還是一陣惡心,把之前在酒宴上吃的一些食物都吐了出來。
書穎忽然有點明白,原主現在就算不能掌控回自己的身體,她的靈魂能感受到一切吧。書穎吐後,像是被抽走了七八成的力氣,使勁才站起來衝掉汙物。她到盥洗台前漱了漱口,再掬著涼水洗臉,想讓自己從原主那種心理恐懼中走出來。
顧奕已經走到屋裡,看向洗手間,問:“你沒事吧?你彆怕,我沒有下藥,我隻是提醒你,女孩子要懂得自保。我不會做這種事,但是以後你要是遇上彆的男人,你不要相信他們。”
書穎一時控製不住自己顫抖的身子,她連做深呼吸,然後不停地用冷水讓自己清醒,過了好一會兒,她那種骨子裡的本能一樣的顫抖才停止。
書穎抬頭時,發現眼妝洗花了卻洗不乾淨,現在的樣子有點像瘋女人。書穎用紙巾也擦不掉花掉的妝,隻能頂著鬼一樣的妝容出了洗手間。
顧奕輕輕蹙了蹙俊眉:“你用不著這麼大的反應吧?”
書穎低頭:“顧總,你說的對,是我大意了……不過,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人,我現在也不暈。”
顧奕搖了搖頭:“你放心,我沒有這麼卑鄙無恥的嗜好。我見你小姑娘快要畢業走向社會,又這麼熱衷於賺錢,你這樣是很容易被人算計的。社會很複雜的,以後不要因為想賺錢,彆人說什麼你都信。”
書穎鄭重點點頭:“我知道了。”
“我讓人備點吃的給你……”顧奕頓了頓,“你相信我就吃,不相信就忍著回學校再吃吧。”
說著他先轉身離開,又下樓去了。書穎就在小客廳候著,忽然覺得顧大總裁話多起來了,看著高冷,真實的他又有接地氣的一麵。
撩個總裁,嫁入豪門,他是個不錯的目標吧?可是他是宋子淩的小舅,這關係太亂了。他難不難撩?撩他的話,他在不在意她這個角色的悲慘過去,在不在意她不是豪門小姐?
撩還是不撩,這是一個問題。書穎陷入哈姆雷特式的矛盾之中。直到顧奕端上來一個三明治和一杯玉米汗。
書穎剛才把胃裡的東西基本吐光了,看到食物,食指動了動。顧奕把東西放在她麵前的案上,道:“你覺得我可靠就吃,你不吃的話,一會兒洗了臉送你回去。”
書穎抿了抿唇,說:“子淩是個好人,你當長輩的,應該不是壞人吧?”
書穎輕輕朝玉米汁伸出手,其實市麵上常見的“raging”她能嘗出來,有點特殊的酸酸的味道。
書穎喝了一口,胃裡感覺舒服了一點。顧奕輕輕呼出一口氣,說:“如果……我家裡人要問你這事,你先不要跟他們說實話。”
書穎點了點頭,道:“可是你這樣敷衍,總有一天要麵對現實的。”
“到時候再說。”
“可是子淩知道,他會跟他們說的。”
顧奕道:“你不擔心,我會跟他交代的。你扮好你的角色,如果我有應付的需要,你就陪我應付,我會付你酬勞的。”
書穎才笑:“行,有錢賺就好。”
顧奕奇道:“你小時候學過歌劇女高音嗎?”
書穎道:“我母親原來是省歌舞團的名角,我父親曾是駐外領事館的一個秘書。母親嫁給我父親後隨他工作調動就從歌舞團辭職,她還沒有謀到新的正式職位時就懷了我。可是後來父親調到中東,意外事件身故,過了兩年母親又嫁給了一個人渣。
人渣用我父親的遺產做起了生意,生意還算可以,最終反客為主。母親帶給了我地獄,但是我小時候跟她學過聲樂和表演。直到我十四歲,我才徹底放棄了藝術。”
顧奕見到她非同一般的美貌氣質,就覺得不是一般人家能生出養出的。她原來的出身並不低,隻可惜可靠的親人幾乎死絕了,母親又是軟弱自私的嬌花。
顧奕問道:“為什麼放棄?太可惜了吧。”
書穎苦笑:“藝術是好玩,可有多少人是真的欣賞藝術的。演員,古代是下九流的優伶,在現代,用一些導演或者投資人的話來說就是‘婊%子行當’。”
管家終於買來了好幾瓶卸妝油和一袋女性護膚品,書穎沒有多耽誤,便去洗手間卸妝,並且用了管家買的基礎護理用品。
書穎收拾好東西告辭,顧奕送她下樓,囑咐李偉把她平安送回學校。
……
翌日一早宋子淩就打電話約顧奕去騎馬,顧奕婉拒了一個生意場朋友約他打球,前往“清泉莊”。
宋子淩已經提前一步到了,隨他一起去馬廄看看,路上就忍不住問:“小舅,你和書穎到底怎麼回事?”
顧奕歎道:“我就知道你要問。其實你也知道家裡緊追著我找女朋友結婚生孩子的事,原來霍家的女兒就是你外公外婆最新看好的人,霍家估計也有意思。你說除了找個女人讓他們歇歇之外,我還能怎麼辦?”
宋子淩嗬嗬:“我就知道這事有貓膩。但你乾嘛找書穎?”
顧奕這時沉默的時間長了一點,淡淡道:“看她順眼。”
顧奕沒有回答,直到工作人員打開馬廄,為他牽出了馬,他撫了撫馬鬃,忽說:“我或許……是真的喜歡她。”
宋子淩:“什麼?!”
顧奕淡淡看著他:“她不喜歡你,不是嗎?我跟你不一樣,她或許會喜歡我。”
宋子淩難以置信,盯著顧奕:“……小舅,你跟她也是不可能的。”
“也?”顧奕笑了,“我們有一點達成共識,你和她不可能。”
宋子淩之前知道她曾被人渣侮辱的事,他的夢想破碎,她又是“不娶勿擾”的姿態,他無法下決心娶一個曾經被不知什麼臟男人侮辱過的女孩。
但她終會和彆人在一起的話,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的家世不好,難道你要娶她嗎?你隻想跟她玩玩,你知道這對她是多大的傷害嗎?她原來有恐男症,讀了多少心理學的書,她才慢慢調節好的。”
顧奕道:“我的個人問題,我會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你怎麼考慮都是多餘的,你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你無法接受她的過去,我想外公外婆也很難接受的。”
顧奕道:“我為什麼無法接受?她能有什麼過去,貧窮嗎?如果我決定接受,我接受就行了,跟爸媽沒有多大關係。”
宋子淩想說出她不是處女的事,可是他最終還是守住了這個秘密。他雖然心底說不出什麼滋味,他還是覺得背後談一個女孩子這麼**的事不是一個男人該乾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