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本德眼神陰翳地瞥了一眼咄咄逼人的顧緋。
他心如明鏡,顧緋不可能退卻,如果想要挽回搖搖欲墜的顏麵,隻能規勸高珊。
強顏歡笑地走到高珊身旁,傅本德壓低聲音道:“誰都知道,說話做事留三分,事情才有轉圜的餘地。偏你事多,把話說的這麼絕對,顧家不比其他人,是你想羞辱就能羞辱的嗎?要是顧緋真的把Jennifer請來,那咱們倆的臉就活生生地被放在地上踩,再胡鬨也要有個限度。”
不顧高珊青紅交加的臉色,他笑著打圓場:“緋緋,她這人就是這樣掃興,回頭我好好說她。今天是你的宴會,彆影響了你的心情,對顧家也不好交代。”著重強調了顧家兩字,他又繼續道:“我替她失禮的地方賠個罪,行不行?”
高珊胸口堵得慌,她倒是想翻臉,但理智不允許。
有個台階下總比一會兒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來的要好。
壓下沸騰的心緒,她保持著沉默,無形中默認了傅本德的道歉。
何佳感受著滿場賓客的注目,眉頭緩緩蹙了起來。
照這樣的情形,若是繼續不依不饒,倒顯得氣度太小,可如果不把Jennifer請出來,誰知道流言蜚語會演變成怎樣的版本。
她下意識地看向顧緋,試圖找出情緒從而判斷接下來該怎麼做,但令她失望的是什麼也沒有。
一時間,左右為難。
傅本德見狀,揪著的心緩緩落回平地。
唐美琪同樣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顧緋,交易行一次、聚會一次、此時的宴會是第三次。
她見到的顧緋,不是睥睨肆意、就是我行我素的,從沒在她身上感受過其他的情緒,可剛剛顧緋看向高珊的那一眼,著實藏了太多。
如果沒有判斷錯的話,那是厭惡、憎恨。
見所有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唐美琪思來想去,佯裝不經意地插了一嘴:“女人間的事兒,一個大男人摻和什麼?既然是高珊說錯了,那就讓她親自道歉唄,這樣才能顯得夠誠意。”
傅本德強撐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
這件事情本可以到此為止,可偏偏唐美琪還要說些有的沒的,他平複了一下心緒,警告般地看了高珊一眼。
高珊瞳孔驟縮,她憤恨地看了唐美琪一眼。
可嘴唇囁嚅了許久,還是抵不過自尊心。
芒刺在背的感覺不過如此。
傅本德握拳抵唇咳嗽了一聲,如果高珊依舊沒有眼色的話,那他也就不管了。
高珊一張臉脹得通紅,哪怕有妝容的修飾,依舊能夠看出難堪與不甘,她右手緊緊握拳、旋即無力的鬆開,最後閉了閉眼:“是我弄錯了。”
顧緋神情再度恍惚。
印象中都是高珊刻薄、批判的模樣,低頭還是頭一回。
有些痛快、又有些索然無味。
顧緋定定地看著高珊好一會兒,雖然很想讓她更丟人一些,可若是得理不饒人,未免會讓人看輕她、看清顧家。
她正欲開口。
唐美琪見縫插針地再次開口:“這樣誠意才足嘛,行了行了,大家各退一步,這件事情翻篇吧。”
高珊幾欲吐血,要是沒有唐美琪的攪和,這件事情可能早就翻篇了,非得這麼惺惺作態。
她臉上浮出一抹假笑,而就在此時,唐美琪又繼續說話:“說到Jennifer,幾年前匆匆見過一麵,相談甚歡便再也沒了聯係,有些遺憾。緋緋,既然是你的摯友,能不能請出來,我還想和他繼續聊聊。”
不少太太們聞言,忍俊不禁。
這到底有多大仇多大怨?
唐美琪補刀補得也忒狠了。
不少看高珊不順眼的,陸陸續續地附和唐美琪的要求。
“是啊,想見Jennifer很久了,這下沾了緋緋的光,倒是能得償所願了。”
“萬一投了Jennifer的眼緣,興許能……插個隊?”
高珊麵色青白交加,唐美琪那番話讓她的腦袋都震的暈眩了一下。
把Jennifer請到現場,那她先前的道歉,又有什麼用??這唐美琪擺明了就是戲弄她、讓她出醜!
何佳嘴角抽了抽,但不得不說,心裡有些暗爽,她為難地瞥了高珊一眼,裝模作樣道:“這不好吧?”
唐美琪爽朗地笑了笑,扯著眾人的旗幟,再度火上澆油:“我們大家都等著呢。”
顧緋“被趕鴨子上架“,隻得照做。
而被驚得目瞪口呆的顧清流,瞪大了眼睛看著顧老爺子:“Jennifer??緋緋的不少衣服竟然都是Jennifer設計的?這怎麼可能?”
當每個領域裡達到極致的時候,便就站在了金字塔的頂端,Jennifer不外如是,即便是他們,對Jennifer設計的衣服也趨之若鶩。
顧老爺子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同時沒好氣地開口道:“瞧你那出息,什麼不可能?!”
顧清流險些落下悲痛的淚水,想起自己把顧緋當成山裡來的土包子,各種飾品、稀奇玩意往她手裡送的傻逼行為,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