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清韻神情悲戚地盯著電腦屏幕, 魂不守舍。
她嘴唇抿得緊緊的, 愁緒化不開。
倏然,電腦一下子黑了屏,她驟然回神,手忙腳亂地跳了起來,同時懊惱地開口道:“我的天哪, 我還有資料沒有保存。”
就在此時,孟遷出現了, 他笑眯眯的:“我都提醒過你多少次了,要備份要備份,可你每次都不聽。現在氣急敗壞了吧。”
汪清韻更暴怒了,這時候居然還有人敢說風涼話,可轉念一想, 她自始至終都是單獨使用辦公室,怎麼可能會有人呢?
她過頭視線, 落在孟遷臉上, 先是欣喜若狂,隨後變得驚恐交加:“你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活著?”
不知怎麼,汪清韻覺得辦公室溫度都降了不少。
“我警告你, 你彆亂來啊, 我在醫院呆了那麼久,百毒不侵。”
孟遷哭笑不得,但他很能理解汪清韻的心情:“你彆害怕,你和我同事這麼久, 還不曉得我的性子嗎?我怎麼可能會亂來。我隻是有個事情實在放不下,想讓你幫忙罷了。”
汪清韻依舊警惕地盯著孟遷,顯然並不相信對方的說辭,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鑽心的疼痛感彌漫全身,她這才意識到這荒誕不羈的場麵可能是真實的:“你找彆人,彆找我。”
孟遷一下子急了:“不行,清韻,你必須得幫忙。”
汪清韻有專業、龐大的知識儲備,又有豐富的現場操作能力,是他唯一的希望曙光:“彆磨磨唧唧的。”
他眼中再度閃過哀求之色。
汪清韻隻覺得頭皮都麻了,猶豫了好半晌,她才開口問道:“你先說說,要是能行的話,我就幫你。”
她心裡盤算著,如果是探望家人這種小事情,她走一趟也是理所應當,但如果太過於複雜困難,她沒有那個金剛鑽就不攬瓷器活了。
孟遷情不自禁鬆了口氣,他簡單地提了一下老者的情況,又把對顧緋的說辭重述了一通:“你隻要根據我研究推理的基礎上,做實驗證明我結論的正確即可,然後便可以對那老者用藥。”
汪清韻一下子呆了。
孟遷這番話給她傳遞的信息量著實太過於龐大,以至於她有些回不過神,消化了許久,她才結結巴巴地開口問道:“你是說你已經有了治療他病症的方法?”
這怎麼可能呢?
整個專家組都沒有提出可行性的方案,怎麼孟遷突然之間就有了進展呢?
孟遷連連點頭,他臉上浮出驕傲和自豪之色:“是啊。”下一秒他的神情就變得沮喪,“可惜我已經死了。”
“人命關天啊。”
汪清韻頭顱微微低垂,睫毛遮住眼瞼,令人瞧不出她眼底的情緒,如果細看的話,她的手掌微微顫抖著:“行,我幫你。”
她再次懷疑這究竟是否是南柯一夢?
孟遷見她答應,像是丟開了渾身的包袱,連帶著神情也明媚許多,他緩緩走到辦公桌前:“給我讓個位置。”
打開電腦,登錄內部係統,他把自己備份的文件全部下載下來:“這就是目前所有的進度。”
汪清韻一目十行地瀏覽,雖然沒有深入剖析,但她的神情卻是越來越震驚,也就是說,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孟遷滑到最下,整個人變得嚴肅而又認真,他逐字逐句地把心中設想的關鍵點全部說了出來,又給實驗提了不少建設性的提議,最後一個字落下,他偏過頭看向汪清韻:“剛剛我說的你都聽明白了嗎?”
汪清韻手中抓著筆。
紙上字跡潦草,根本看不清寫了什麼。
她從頭至尾把剛才的要點過了一遍,對於那些尚且不熟悉,或者依然有困惑的地方重複詢問,到最後,整個過程一清二楚,她才認真地出了肯定的答案:“放心,保管沒問題。”
孟遷有些不放心,讓汪清韻重複敘述了一遍,見真的沒有差錯,緊繃的麵容終於舒緩開來:“既然這件事交給了你,那我也就放心地走了。”
汪清韻欲言又止,最後她依舊選擇作罷:“還會再回來嗎?”
孟遷搖了搖頭:“記得把人救活了,一定要到我的墓前告訴我哦。”
說完,他的身影緩緩消失。
汪清韻忍不住伸手,她想要抓住孟遷,但卻遺憾地抓了個空。
剛才發生的一切仿佛和做夢一樣,但桌上寫滿了她筆記的紙,清清楚楚地提醒她,這不是做夢。
顧緋真的很詫異,孟遷談完實驗,竟然連私事都不聊上兩句,思來想去,她忍不住把心裡的話問出了口。
孟遷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耽誤了你那麼久,本就是我的不對,我也不知道你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才能讓我見到汪清韻,但我想著,時間越短越好。而且,我也把該說的話說清楚了。”
他本身不是一個喜歡麻煩彆人的人,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都不會張嘴求幫忙:“現在我的事情了了,我也該去我應該去的地方。”
顧緋抿了抿嘴唇,又忍不住問道:“你就不怕汪清韻占了你的功勞?”
孟遷搖了搖頭,極其灑脫:“首先,我已經死了,就算生前的經曆有多輝煌,死後還是一抔黃土,榮譽獎項對我來說真的不重要。其二,如果不是碰見你,我的研究成果壓根沒這個機會救人,隻會讓我帶進棺材裡。其三,汪清韻不是這樣的人。”
“還有,真的是多虧你了。”孟遷深深地給顧緋鞠了一躬:“謝謝,好人會有好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