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顧清越正鄭重其事地詢問顧緋:“傅本德到底是你的親爸,這血緣關係毋庸置疑。如果你願意,隻要你一句話,他就可以安然無恙。”
顧緋俏臉上布滿了不讚同:“他濫用職權,本就應該受到處罰,就算和我有血緣關係,又有什麼關係呢?”停頓了片刻,她又繼續強調道:“我知道大伯父是疼我,照顧我的心情才特意來和我說這些,可是真的沒必要。我隻有一個媽,沒有爸。”
顧清越真的一點也不敢小覷顧緋。
和毛玉戈詳談後,對方竟然說,能有卓越的研究成果,全部都仰仗顧緋。
隻言片語足夠讓他駭然。
他不明白顧緋在其間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又怎麼推波助瀾,隻想摸清楚對方的態度。
“那——該怎麼?”
說到最後,顧清越有些小心翼翼。
顧緋莞爾一笑:“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大伯父,真的不必考慮我。”
顧清越悄悄地吐出一口氣。
他可沒認為顧緋說該怎麼樣真的就怎麼樣,心裡有了計較之後,他轉移了話題:“清流一言不合就飛去國外,親自給你采買了一批衣物和珠寶,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顧緋茫然,下一秒才意識到,顧清越說的是自己的便宜爹。
想起顧清流的熱情,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真心實意了些:“好呀,到時候讓大伯母來一起選。”
顧清越感受到顧緋的親近之意,神色慈祥。
顧緋正欲說話,感受到丁祁的呼喚,她笑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房間了。”
顧清越將其送到門口,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顧緋回到房間,關好門後,瞬間回了交易行,見到方祁正在等候著,她開口問詢:“怎麼了?”
方祁瞥了一眼顧緋的神情:“有位新的客人,和您有些淵源,他名義上是你的爺爺,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傅老爺子。
顧緋腦海中立刻蹦出了對方的長相,在她的記憶中,傅老爺子的存在感並不強,他不在意自己這個私生女,不曾善待也不曾刻薄過,唯一一次,是提醒高珊做事要上得了台麵,所以她好過了一小段日子。
顧緋眼瞼低垂,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層陰影,她沉思許久,終於點了頭:“安排時間,讓我見他。”
方祁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並沒有驚訝,他猶豫了一下,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什麼突然就出手了?”
顧緋聞言,神情沒有半分變化,她眯了眯眼:“隻是覺得,沒必要拖下去了。”
方祁仔細琢磨著顧緋話裡的意思,笑著附和:“你說得對。”
顧緋雖然還是顧緋,但較之先前,猶如雲泥之彆。
*
宮牆下,傅老爺子與方祁並排行走。
前者眼底烏黑,步伐沉重而又緩慢,儘顯疲態,興許是氣氛太過於壓抑,他腳步放得更慢,同時開口問道:“貴交易行真的能夠讓我得償所願嗎?”
方祁不假思索給了肯定的答案:“是。”
傅老爺子若有所思,他蹙了蹙眉頭,又小心翼翼地繼續詢問:“各種天方夜譚的行為都可以?”
方祁再次點頭:“是。”餘光瞥見對方一閃而過的竊喜與驚訝,他再次補充道:“當然,這一切都是有條件的,首先你得拿出相對應的交易物。總不能讓我們交易行做虧本買賣,喝西北風吧?”
傅老爺子臉色倏然僵了僵,旋即又恢複了平常:“那你能給我說說,我能拿出什麼交易物?”
方祁見正殿就在不遠處,他加快了步伐,同時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交易物的類型,待站定後,不顧傅老爺子吃驚的心情:“行了,主人就在裡麵等著你,你進去吧。”
想到傅老爺子和顧緋的關係,他忍不住替傅老爺子默哀。
傅老爺子略帶忐忑地走入正殿。
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象著交易行主人的模樣,興許是身著唐裝、白發蒼蒼的老者,又興許是精神抖擻的年輕小夥,他抿了抿略帶乾裂的嘴唇,走到正殿中央,這才抬起頭。
人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恐懼的,傅老爺子也不例外。
他咽下一口口水。
可見到顧緋似笑非笑的臉龐,傅老爺子瞳孔驟縮,整個人控製不住顫抖起來:“竟然是你,竟然是你!”
誰家沒幾個私生子、私生女,見得多了,也就沒什麼波瀾了,傅本德風流韻事,他知道一些,隻要沒鬨出什麼大亂子,他根本不在意。
知道顧緋的模樣,也是因為退婚所以才略帶關注了些。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傅老爺子本就是個聰明人,略一思索,就弄明白了所有。
“我說顧家那奄奄一息的老東西,怎麼突然又生龍活虎的?一定是你和他做了交易,同時你也順勢去了顧家。”
怪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