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珊收到消息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向筒子樓。
推門而入,她的臉上難掩嫌棄與鄙夷,她捂著口鼻,既不情願又不得不踏入。
當見到消沉不已的傅本德正沉默坐著,她的心緩緩落回了平地。
在她心裡,傅本德始終是一家之主。
“你到底做了什麼,讓爸這麼大發雷霆,甚至開了祠堂把咱們一家三口全部趕出了傅家?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坐在這裡乾什麼?還不去找你爸求情?打斷骨頭連著筋,我想你爸不會真的放任你不管。”
一番話說得又急又喘,高珊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房間內煙霧繚繞,傅本德不置一詞,繼續吞雲吐霧。
“你來乾什麼?”
高珊一怔,旋即有些氣急敗壞:“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你的妻子,我難道不該在這裡嗎?”
“爸也太狠心了,就算把你趕出了家門,也不能讓你住在這種鬼地方。”
“你知道因為你,我和凝鈺兩人在外,要受到多少冷遇?你從來都不為我們考慮一下嗎?”
傅本德眼裡浮出了一抹嘲弄:“你知道這是哪裡嗎?這是顧緋母女住了十幾年的地方。”
事到如今,自己落到這樣的地步,也沒什麼隱瞞不隱瞞可言:“你問我為什麼會這樣?你現在明白了嗎?”
突如其來的消息,高珊情不自禁後退一步,她錯愕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隨後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不可能。”
傅本德自嘲地笑了笑:“沒什麼不可能的,她在報複我,在報複我們。”
所以,不管他們做什麼,都逃不掉也躲不過。
如今的傅本德腸子都悔青了。
他不知道顧緋究竟如何說動了老爺子,但以老爺子的性格,若不是被逼到了極致,也不會把自己安置在這裡。
“她憑什麼?”
高珊忍不住尖叫一聲:“她憑什麼?”
自從見到顧緋後,她的生活就屢屢不順,次次被她壓在頭下,如今這麼窘迫,竟然也是對方的手筆。
讓心高氣傲的她怎麼能夠忍受得住?!
傅本德眼裡滿是懊悔:“你問我她憑什麼?憑那麼多人對她前呼後擁,憑那麼多人對他言聽計從。這還不夠嗎?”
說到這兒,他悲從中來:“我就不應該聽信你的鬼話,老老實實讓凝鈺和許昌池一起不好嗎?你總說許昌池是個短命鬼,現如今,他是嗎?真是婦人之見!”
高珊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彆看她在外表現的不以為意,但實則心內懊惱極了,如果早知道,早知道的話,她也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還有,倘若不是你非要用顧緋代替凝鈺,這顧緋會這麼恨我們入骨嗎?如果,我們好好地把她接回傅家,都怪你。”
高珊本來還有幾分自責,但聽到這番話她氣笑了:“怪我出這個餿主意?傅本德你好不要臉,當年要不是你拈花惹草,這世界上根本就不會有顧緋的出現。我算是看透你了,明明是你沒本事,偏偏要把所有的錯誤推到我的頭上來。”
傅本德本想繼續爭論,但看著狹小的房子,突然覺得沒了意思,就算分辨出了誰對誰錯,也改變不了如今的局麵:“你走吧。”
“傅本德,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你犯了錯,連累了我們母女倆,非但沒有悔過之心,反而讓我走?”高珊渾身顫抖,她想過千萬遍與傅本德再見麵時的情景,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為了你,我扛著我爸媽哥嫂的壓力,不願意和你離婚,甚至還計劃陪伴著你,你到底對得起我嗎?”
傅本德閉上了眼,又緩緩睜開。
父親那番舉動,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心裡卻明白,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回傅家那一天了。
與其讓高珊和傅凝鈺跟在自己身邊吃苦,倒不如撇清關係,讓他們回高家。
就算真的寄人籬下,總比一無所有好。
他從一旁的文件堆裡拿出離婚協議,不知怎麼眼睛有點酸澀:“簽了吧。”
從此以後他無牽無掛,唯獨一人了。
高珊冷笑連連:“好,好,傅本德你真是好樣的。現在的你就和喪家之犬一樣,誰都可以欺負你,你以為我稀罕待在你身邊嗎?你彆後悔。”
說完,她拿起桌上的筆,一氣嗬成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好自為之。”
傅本德臉上已經沒有了波動,他凝視著離婚協議書好一會兒,轉身回了房間。
很快客廳隻剩下了高珊一人。
高珊再次攥緊了拳頭,摔門離開。
*
“凝鈺,你不回去看看你爸?”
妝容精致、著裝張揚的女孩正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指甲,瞧見傅凝鈺和她的男友有說有笑,她便有些氣悶:“也虧你還能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