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凝鈺提心吊膽地向小巷深處走去。
不高不矮的圍牆擋在兩旁,入眼可見苔痕斑駁,牆上蔓延著蒼翠欲滴的藤蘿。
她心跳聲如擂鼓,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
興許是有些緊張忐忑,她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見前頭無路可走,她這才停下。
環顧四周後,傅凝鈺的視線緩緩落在左手邊樸素無奇的小院上,知道這是自己要找的地方,她抿了抿嘴唇,旋即輕輕叩門。
本以為要等上一會兒,哪知大門一下子就開了,她躊躇片刻,連忙踏步進入。
院內,一個著裝隨意的老者,正揮動著鋤頭,聽到門口的動靜,他頭也不抬:“說吧,所求何事。”
作為京內煊赫有名的大師,若不是有一定的渠道,根本找不到自己這裡來,既然來了,那就一定有所求。
傅凝鈺是聽過宋老的赫赫威名的,她態度恭敬而又虔誠:“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妹,我懷疑她被不乾淨的東西占了身體。我想請您老出麵,把鬼祟之物驅除。”
雖然現在是講究科學的世界,但她查過了大量資料。
顧緋這樣的情況,很有可能是生理磁場紊亂,所以她接觸的人、事、物都沒有按照客觀的方向去發展,違背了常理。
簡而言之就是中邪。
如果宋老能夠幫她把一切都掰回正軌,變得和自己夢裡那樣,那再好不過了。
宋老並沒有太過於驚訝的反應,他放下鋤頭,到院子的角落裡洗了洗手,這才定定心心地打量傅凝鈺,可瞧著傅凝鈺的麵相,他的眉頭不由自主的蹙了起來。
心狠手辣、尖酸刻薄是他見到傅凝鈺後生成的第一印象,這樣的人,不礙到自己的利益,根本不會去管彆人的死活,所以對方又怎麼可能會好心好意替自己的姐妹來求救。
宋老的神情瞬時冷淡了些。
傅凝鈺心思敏感,雖然宋老什麼也沒說,但她一下子也意識到了,雖然不解,但不敢流露出任何異樣。
“有沒有近階段的照片,給我看看。”
傅凝鈺有備而來,聽到這話,她連忙從隨身攜帶的包中拿出顧緋的照片,畢恭畢敬地遞到宋老的麵前:“就是她了。”她停頓片刻又假惺惺道:“我實在擔心她的情況。”
宋老接過照片,目光流連許久,眼中罕見地流露出了一抹鄭重之色。
看顧緋的麵相,簡直是貴不可言,這樣的人,普通邪祟根本近不了她的身,這也可以從側麵說明,剛才傅凝鈺都是胡說八道。
“小姑娘,有些話我想提點你。”
傅凝鈺連連點頭:“您說。”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一昧強求很有可能萬劫不複。今天你所求的,我幫不了你,請回吧。”
傅凝鈺的表情瞬間有些猙獰,但意識到不妥,她又恢複了常態。
來之前就已經打聽過了,宋老性格出了名的倔,他答應的事,哪怕再難也會幫你辦得妥帖,可若是他拒絕了,也不會回心轉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很不巧,我信奉的和你所說恰恰相反。”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爭到手。”
她緩緩吐出這句話:“既然你沒有本事,那我就另找他人了。”
說完不等宋老回答,傅凝鈺頭也不回地就轉身離開。
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好在她還有第二個選擇。
宋老瞧著她的背影,低頭笑了笑,笑聲聽不出來是諷刺還是其他,見人徹底走了,他闔上門,又拿起了鋤頭繼續乾活。
*
許家書房。
許昌池正閉目而坐。
陽光透過玻璃落在他的臉上,暖洋洋的。
此時此刻,他的大腦正飛快轉動著,不僅分析著京市暗潮湧動的形勢,還在思索著究竟是哪個蝴蝶翅膀掀動了,以至於上下兩輩子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上輩子的顧家,哪有現在的風頭無量,可如今有毛玉戈的研究,顧家的地位水漲船高,甚至有了國家這個粗大腿做依靠,隻要不作死,兩三代的榮華大可不必憂心。
哦,因為和顧家合作,所以許家也得了許多好處。
在外人看來,是他有先見之明,可隻有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顧緋。
顧緋?
許昌池倏然睜開了眼。
他終於想到哪裡不對勁了!
因為上輩子對顧緋殘存的印象,所以他本能的替顧緋發生的各種變化而找理由,可偏偏,這一切都離不開顧緋。
顧家明明該衰敗了,可陰差陽錯發展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