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糟糠原配(1)(1 / 2)

“怎麼不動了,這兒再用力一點。”吳老太太轉了轉脖子,用保養得宜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後肩,語氣歡暢地說道:“辛苦了大半輩子,總算熬出頭,我兒竟然成了探花郎啊!探花郎!總算能享福了。小安啊,你接下來可要多生幾個,這麼多年了一個孩子沒有,我等著抱孫子啊。”

在老太太的背後,盧瑥安麵無表情,內心毫無波動,也沒有回答。他去取了一個按摩用的三叉木具過來,在老太太剛剛拍過的部位用力摁下去。

“哎喲喲喲喲——”老太太慘叫一聲,隨即,她聲音從酸痛變成了滿足的歎息:“舒服舒服。”感覺到和平時被捏後肩不同,老太太回頭一看,看到盧瑥安手裡握住的三叉木具,皺眉道:“這不是梨花木?你又買這麼好的木頭去雕新東西了?京城裡什麼都貴,我們還要安家呢,各樣家具都費銀子,你給我捶肩用手就得了,為嘛要買木頭自己削?”

盧瑥安直接停了手,不給按摩了,回答道:“這是雕千工床用剩的木料。”

千工床,不是盧瑥安雕的。

是原身雕的。

盧瑥安穿過來之前,還記得自己在熬夜工作,加班加點帶領團隊完成機器人設計。卻沒料到,他竟然猝死在電腦之前。

更沒料到,死後他綁定了“旺夫克前夫”的迷之命勢係統,讓他得以穿越在萬千世界裡,帶著記憶,繼續生存。

旺夫克前夫,顧名思義,他不僅僅有旺夫命,相應的,如果前夫對他不好,那麼,以前有多旺夫,旺了多少,以後,對休棄他的前夫就有多刑克,把旺過的通通都補回來,甚至克比旺更多。

如果想一次次的轉世輪回,則需要完成原身的願望。

原身本來家裡世代以木雕為生,後來家道中落,父親沉溺賭博,年老的爺爺把手藝和一套家傳刀具傳給了身為哥兒的原身,即使原身是個哥兒,也希望原身把木雕手藝能夠發揚光大,繼續傳承下去。然而,在爺爺過世了之後,年僅13歲的原身被父親賣給了吳老太太一家,做吳英祈的童養男妻。

這個世界有男人、女人和哥兒,哥兒體格與男人相似,隻是眉心會有一顆生子痣,能生孩子。比起娶女人,耕作人家一般都會選擇娶個哥兒回來,哥兒力氣大,好乾活。

吳老太太買了原身回去,也是寄望於此。

老太太臨近四十時,才生了個遺腹子,家裡沒有其他男人,又想供吳英祈念書,正需要苦力,幫忙種地割禾。於是原身就這麼進了門,簡單地拜了堂,沒和年僅11的吳英祈圓房,就去當苦力去了。白天,原身麵朝黃土彎腰耕作,晚上,還給吳家一家掃地、擦窗、洗衣,生火做飯、洗碗筷……忙裡忙外,偶爾才記起爺爺的囑咐,用各種雕刻刀具,雕削撿回來的木料。

這樣辛苦了好幾年,原身長大了,長高了,皮膚曬成了麥色,十根手指都起了繭,看著不像個精致的哥兒。可幸的是,他雕刻木雕漸漸成型,能去鎮上賣了,賺點小錢。

後來,因為工藝卓絕,原身更有了穩定的門路,能參與雕漆千工床。但是,原身都不舍得給自己買合身的衣服,把舊衣服縫縫補補,穿的長袖長褲縮水成了中袖中褲,基本上,錢都給了吳老太太,供養吳英祈交束脩念書。

唯一私心為自己花過銀子的,就是去買用來雕漆婚床的用料。

這張婚床,是原身在苦練工藝後,花了足足六年的時間,才親手雕製完成的。雕工精美,漆工非凡,一刀一刀,一筆一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花鳥蟲紋,五蝠報喜……每一刀一筆,滲透的滿滿都是愛意和思念。

婚床還用了榫卯的設計,拆卸了搬到家裡再組裝,也算方便。

可笑的是,彆說婚床了,就連原來簡單的木板床,因為吳英祈長年在外求學,他根本沒有回來睡過幾天。

原身還被吳老太太指責了,說原身買木料雕床是浪費銀子,是個敗家的。

按理說,原身手藝好,有門路,應該能存不少銀子才對。可是,原身全心全意地想著這個家,根本沒給自己留銀子,掙得酬勞全給吳老太太`安排了。

這樣為吳家付出了十年,當吳英祈考中了探花之後,原身以為終於能夠苦儘甘來,可現實卻是悲苦的開始。

不少權貴榜下捉婿,吳英祈年僅二十一就當了探花,又年輕俊秀,前途無限,便被多家人看上了。吳英祈從中選擇了丞相的嫡女,之後便讓自己的母親出麵,要以多年無子為由,把原身休棄。

原身根本不敢相信,這是夫君的意思,還以為是老太太嫌貧愛富,愛慕權貴。他想反駁說糟糠妻不下堂,吳老太太卻說,連婚書都沒有,原身根本不算糟糠妻。原身一直以來所做的耕作、家務,和小廝能做的沒什麼區彆,鄉下泥腿子一個,根本不配做官夫人。讓原身重新認清楚自己的地位,彆丟人現眼。

到這時,雖然吳老太太的說話讓原身傷心,可還沒把原身逼迫到絕境。

讓原身心死的是,明明拜過堂、在同一張床上躺過的、一直被原身掙錢供養的吳英祈,說以後考了功名就讓一家人都享福的吳英祈,曾經充滿愛意地看著原身、許諾未來的吳英祈,點頭承認了吳老太太的說法。

當年根本沒有給原身婚書,所以,律法上,原身隻能算做是一個沒有名分的下人,連原配都不是。

原身鬨得狠了,遭了更深的厭棄,沒有名分的原身就這樣被趕了出門。

而吳家人,則住在用原身賺的銀子買的院落裡,吳英祈還睡著原身花了整整六年雕刻的千工床,吳老太太用原身賺的銀子買丫鬟,給她捏肩捶腿的,煮湯做飯……

原身被趕出家門以後,無夫可依,失去了生活的目標,天天以淚洗臉,在吳英祈新婚的當晚,原身便病逝了。

逝去之後靈魂回蕩,才看到當初的賭棍父親,千裡迢迢來到京城,頂著禿了一半的白發,含著熱淚葬了他。又帶著當年的下聘書向吳家討說法,卻被當成來投奔的窮親戚給圍毆打了出去,之後又被汙蔑抓了,給燒掉了下聘書,冤死在獄中。

發放任務時,原身哭道:“我想讓夫君,不是,想讓吳英祈名聲儘毀,我也知道這事很不容易,沒有證據,他又是當官的,我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