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國富家。
盧國富作為年入幾百萬的服裝廠老板,常住的地方,是在工廠的廠長宿舍,偶爾去家鄉或郊區的若乾彆墅裡小住,而給老婆孩子住的地方,是16中附近的學區房。
由於是學區房,所以走路過去非常近!即使走慢點,十五分鐘內也可以到達。
而小弟們聽聞班主任要去老大家進行家訪,在呂老師解釋過之後,還不放過她!在這十五分鐘的路程內,小弟們一串的跟了上去,紛紛給呂老師繼續洗腦:“老師!老大近來可熱愛學習了,還讓我們都一起寫作業交作業!和以前很不同啦!”
“剛剛還帶我們做值日!”
“老大不愛打架了,太沒挑戰,喊我們每天準時到校鍛煉身體!”這是莫柏舟。
“是的,還坑我呢,要我好好聽曆史課,抓住老師的錯處,要親自證明老師胡說八道,才能把老師趕出校門!”這是明知被坑還要往坑裡跳的戴初陽。
……
小弟們熱情洶湧,呂老師瞟了前頭盧欽澤那筆直的背影一眼,哭笑不得:“知道了,放心,沒事的,老師相信,都高三了,大家都是熱愛學習、遵守紀律的好同學。”
秦譽輕咳一聲,跟著道:“老大還同意了每天由我來替他補習。”
戴初陽興奮道:“對!秦譽同學樂於助人,這兩天都給我們補習!教我們做作業!”
其他小弟們紛紛點頭。
呂老師這就有點驚奇了,側頭望了秦譽好幾眼,才感謝並且讚揚了他一番。
到了盧國富家的小區門口,浩浩蕩蕩的小弟們終於停下了腳步,在小區附近找個地方坐下,一邊喝飲料,一邊被秦譽帶著玩“鬥遊”,做他們喜愛的遊戲。
盧欽澤那同父異母的哥哥盧欽業,放學後還做了一會兒作業才回家,比盧欽澤慢了一步。
這就糾結了,當盧欽業步行回家,遠遠地見到小區門口那一堆把他揍過無數次的、熟悉而可怕的校霸集團,瞬間停下了腳步。
校霸集團這是要在他家門口堵他了嗎!
盧欽業猶豫不前,心情如同背上那沉重的書包一般沉重。
遠遠地觀察良久,見那堆校霸簇擁著學神秦譽,圍著他用崇拜的目光問些什麼,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盧欽業望了望門口那高大的保安,又猶豫了一番,終於下定決心,背著沉重的書包,一口氣衝進小區內!
驚險!刺激!
衝進去之後,盧欽業回頭,見到那堆十分可怕的校霸集團們,仍然在興致勃勃地玩兒手機,盧欽業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可他也不敢停頓,又怕校霸們會從後麵追來,於是就像一隻被追趕的母雞一樣,顛著書包邁開雞腿,顛兒顛兒繼續狂奔回家!
開門禁上電梯,確認後麵的確沒有追兵,盧欽業才徹底放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緩了好一會兒,才真正地打開家門。
門一開,盧欽業的小心臟都跳到嗓子眼了。給他開門的不是彆人,真是他魂牽夢繞(不是)、夜夜對他追魂索命(不是)、暴揍過他無數次的惡夢弟弟盧欽澤!
不揍人的時候,他弟弟長得可秀氣了,女裝肯定比校花還美,可此刻,夕陽的暖光飄灑下來,灑在他弟弟盧欽澤的臉上,明明顯得柔和又單純,卻讓盧欽業寒毛炸起,整個人瞬間縮在一旁。
盧欽澤勾起嘴角,對他微微一笑。眼眉彎彎,看上去十分和善。如果在春節,老太太們、媽媽們見了,都會忍不住想給乖巧俊俏的盧欽澤紅包!
可盧欽業縮得更遠了,相隔三米之遙,盧欽業的嗓音像是被死神掐住了似的,艱難地發出了細碎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盧欽澤對他招了招手,唇角勾得更高,似乎現出了惡魔一般的小尖牙:“過來,你爸在呢,我不打你。”
盧欽業試探性的邁出了小半步,盧欽澤不管他了,人回到門裡去,駕輕就熟地給呂老師沏茶敬茶。此時盧國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襟危坐,見他兒子走進廚房,那眼神兒很不放心地盯著他。
原因無他,盧國富的繼室洛溫婉,正在廚房裡,給呂老師準備喝的,正在燒開水。她和盧國富同村,是村裡一枝花,長得也不差,嫁入盧家多年,養得白白淨淨的。盧欽澤一進去,接了她的活兒,捧了一套茶具出去,好像做過千萬次似的,行雲流水地沏茶。
修長而白皙的手指舞動,又好像在表演功夫似的,茶沏三遍,輕煙繚繚,清淡的茶香散發出來,未喝先甘。
連盧國富都不得不承認,他似乎聞到了從未有過的甘甜。
茶沏畢,碧綠而清淡的茶水送到呂老師的麵前,盧欽澤有禮道:“老師,請喝茶。”
盧國富坐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等兒子遞茶,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這不肖兒子坐在沙發的一旁,雙手放在大腿上,自己捧起茶就喝,淡淡定定的,那優雅而閒適的姿態,比他還要老神在在。
盧國富:“……”
還是呂老師讚了好幾句,請盧國富也喝,盧國富才下了台。
盧欽業此時進門,在給他爸媽問好之後,便一溜煙地溜向自己房間。
可他想了想,班主任都來了,他的垃圾弟弟肯定沒好事情,便小心翼翼地下樓去,躲在樓梯口,偷聽他弟弟的班主任會數落什麼,好讓他樂一樂。
而盧欽澤的後媽洛溫婉,則握了握拳,好像終於提起勇氣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在盧欽澤身邊輕輕柔柔的問道:“晚飯想吃什麼菜呢?我去買。”
盧欽澤搖頭,回道:“不吃,回去學校飯堂吃飯。”
盧國富聽了,眉頭一皺,馬上罵他道:“你媽讓你在家吃飯你都不吃,不比飯堂的好很多?”
“假惺惺的,”盧欽澤也不怕撕破臉,朗聲道:“你說錯了,她不是我媽。”
盧國富望了呂老師一眼,皺眉道:“那她也是你的後媽!”
在那噩夢裡,盧欽澤記得,夢裡的他,隻罵了後媽假惺惺的,可沒和他爸說出原因。
“我五歲的時候,你帶上了她,帶上哥哥妹妹和我一起到遊樂場玩,當時我並不知道她是誰,可我最記得了,是誰把掉在地上的香腸喂給我吃,是誰害我拉肚子。總之她做的東西,我不吃,怕下毒。”
盧國富又望了呂老師一眼,皺眉道:“你彆亂說話!你當你爸眼瞎?溫婉從來不會害人。她家裡貧困,珍惜食物,就是掉在地上的東西,也會撿起來吃。”
“哦,”盧欽澤把自己的那杯茶一飲而下,又道:“我可不認為,在我媽懷著二胎的時候,還能多次打手機給我媽罵街,拉黑了還用彆的手機號打進來,帶著一雙兒女在我媽病床前炫耀的女人,把我媽罵到流產致死隻為登堂入室、等著分家產的女人,能有多好。”
盧國富剛想為自己初戀以及老婆辯解,可盧欽澤沒有給他辯解的機會:“我還知道,她很想弄死我隻有我死了,我媽遺囑裡,所有轉了給我的房產和廠裡的份額,才能有機會通過你分給她。不然,她怎麼會建議你把我送到電戒所去?電戒所的事,中央台都報道過了,國家學生安全教育平台的家長作業裡都有,才剛被取締停止了好幾家,她有兩孩子,能不知道裡麵是什麼地方?能提議送我去?”
盧國富聞言,雙眼圓瞪,都顧不上像平常一樣罵兒子了,問道:“你怎麼知道我——”
洛溫婉看樣子也有些恐慌,卻瑟縮地辯解道:“不是的,我有親戚的孩子在裡麵,改好出來了,能重新做人……”
果然,那噩夢裡的,都是真的,一試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