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蘇家出了事以後,這邊便很少有人上來了,說是這處鬨鬼。
陸含之在思考著剛剛宇文琝打聽來的故事,很快,兩人便來到了那處廢墟。
從廢墟的麵積來看,蘇家的確算得上是家大業大了。
之所以燒得那麼乾淨,是因為杏林坡這處多數用木頭造房子。
蘇家家主蘇肆音又是個風雅之人,家中造了好幾棟木樓。
這火燒起來,可不就燒了個一乾二淨。
陸含之看著這蒼涼的廢墟,與周圍鮮豔的紅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更顯得淒慘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含之的周身竟有陣陣冷意。
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想要裹緊披風,卻忘了剛剛自己覺得熱,把披風扔在了住處。
宇文琝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
陸含之有點意外,對他笑了笑:“謝謝。”
宇文琝沒說話,獨自上前去查看那些焦土。
陸含之也緊走兩步跟了上去,說道:“時間過去那麼久了,估計現場早就被破壞殆儘了。當年這場事故也被蓋棺定論為意外,縣衙應該有卷宗。”
不過蘇婉凝既然能不著痕跡的把陸家的藥材庫搬空,肯定也能悄無聲息的讓縣令把當年的卷宗定論。
宇文琝抬頭望著那一片焦墟,道:“的確很難查驗了,這是三年多以前的事了吧?”
陸含之點頭,冷不防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腳。
宇文琝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兩人同時往陸含之腳下看去。
那是一個小型野獸的屍骨,已經府爛的隻剩下白骨了。
陸含之皺眉,他倒是不忌諱這些東西,隻是踩到了死屍,終究會覺得不舒服。
兩人繼續沿著廢墟往前走,結果還沒走幾步,竟又遇到了一個野獸屍骨。
不僅僅是野獸,還有飛禽。
陸含之很奇怪,疑道:“怎麼會有這麼多動物屍骨?”
宇文琝道:“看這屍體的顏色,應該不是被燒死的。骨呈白色,應該也不是吃了什麼有毒的東西。”
聽完宇文琝的這幾句話,陸含之猛然皺起了眉頭,他停住腳步,說道:“等等……我知道有一種情況,會導致大量的動物死亡。”
宇文琝看向陸含之,問道:“嗯?”
陸含之道:“殿下可知,硫磺在燃燒時,可產生濃烈的SO2!”
宇文琝:……
陸含之一激動,直接彪了個化學符號。
他清了清嗓子,哪怕他說二氧化硫,宇文琝大概也聽不懂。
於是他又換了一種簡單的闡述方法:“硫磺燃燒後,會產生濃烈的毒煙,人或動物如果大量吸入,很有可能會造成中吸入性中毒。極高濃度的吸入,可能會造成反射性聲門痙攣而致窒息。”
陸含之在廢墟裡踢了踢,從裡麵找出一些碎陶片,以及食物的風乾物質。
他將那風乾的疑似蘿卜的東西拿了起來,說道:“如果我沒猜錯,這處廢墟應該是蘇家的廚房。一些東西雖然被燒焦了,但是野獸卻不挑食。它們來此覓食的時候,吸入了大量的毒煙,從而導致了死亡。”
雖然有些詞彙宇文琝不是很懂,但是大概的意思他卻聽得很明白。
宇文琝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此處著火,是因為有人撒了硫磺?”
陸含之道:“極有可能,否則不可能燒得那麼徹底。”
宇文琝也深以為然,這樣一來,這場大火就不可能是意外,百分之百是人為的。
就在他們想要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廢墟深處卻傳來一陣陣嘶啞的瘋笑聲。
兩人抬頭朝那邊看去,隻見不知道哪兒跑來的瘋子,蓬頭垢麵,滿身臟汙,在廢墟裡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不遠處還有人驅趕她:“快走吧!走吧走吧!快回家吧!”
陸含之這才注意到,那瘋子是個姑娘。而且她的臉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生了什麼毒瘡,有一半竟然是爛的。溝壑縱橫,十分駭人。
驅趕她的人從懷裡掏了個饅頭出來,扔到了她的手裡,說道:“天快黑了,這裡鬨鬼!快回家吧!”
陸含之忍不住好奇,大聲問道:“老人家,這是誰家的女兒?”
采藥的老人朝這邊看了過來,見陸含之麵善,便答道:“不知道,去年跑來的,瘸腿害眼頭上還生癩。瘋瘋癲癲的,隻知道傻笑。四婆婆見她可憐,讓她住在自家後院裡。這瘋丫頭邪氣得很,沒事兒總往這鬨鬼的地方跑。”
陸含之湊近了,總算聽清了那丫頭在念叨什麼了:“夫釋縛脫艱,全真導氣,拯黎元於仁壽,濟羸劣以獲安者……”
陸含之皺眉,這幾句話怎麼這麼耳熟?
他抬頭看向那丫頭,那丫頭拿了饅頭,已經開始晃晃悠悠的下山了。
陸含之卻猛然想起那幾句話為什麼會耳熟了,他立即上前喊道:“姑娘!請留步!”
宇文琝不解,拉住陸含之,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陸含之解釋道:“你可聽清那傻丫頭剛剛背的是什麼?那是《黃帝內經——素問》裡的序章,一個傻丫頭,怎麼能一字不差的背出這麼艱澀難懂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