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沒有主理政事的皇帝,難得親自迎出了宮門,把兩口棺材迎進了宮內大殿。
宮中仵作正等在那裡,同時等在那裡的還有戎貴妃。
戎貴妃一身素白,紅妝儘被淚染。
頭上簪著一朵白花,迎風一吹,仿佛要隨風而去。
仵作上前,仔細的勘驗了片刻,回了自己的結論。
皇帝便揮了揮手,讓戎貴妃認屍。
古代沒有基因技術,辯認屍體的方式,隻有憑著樣貌特征來辨認。
如果屍體被燒得麵目全非,就隻能憑著身上還未燒完的衣服,以及信物來辯認。
戎貴妃上前,從兩個棺材裡分彆拿出一枚被燒得焦黑的玉佩。
這玉佩均是戎貴妃所贈,宇文玨和陸含之的手上也各自佩有一枚。
將兩枚玉佩拿在手裡,戎貴妃終於肝腸寸斷,仰頭暈了過去。
貼身大宮女爾雅立即將戎貴妃扶住,焦急的喊了兩聲,說道:“快,快傳太醫,娘娘暈過去了。”
皇帝這次倒是很負責,他親自把戎貴妃抱了回去,又叫了林院判過來。
林院判把了脈,隻說是傷心過度,不可再受到任何刺激。
皇帝隻得下令,任何人不得再來打擾戎貴妃,讓貴妃靜養。
另外,他讓太監草擬了聖旨,大意是要晉戎氏為皇貴妃。
待皇帝走後,戎貴妃睜開了眼睛,眼中卻還是寫滿了擔憂。
這件事不是小事,如果他們失敗了,也是要掉腦袋的。
聽爾雅說,皇帝有意要晉她的妃位。
戎貴妃歎了口氣,如果真的是因為兒子死了,才晉了她的妃位,那這尊號她不要也罷。
想到這裡,戎貴妃無比心涼。
她可以理解皇帝幼時□□政的外戚弄得惶惶不可終日,他怕了。
但她不能理解,因為怕被外戚乾政,就連自己兒子性命都不顧的男人。
這個男人,開始讓她覺得可怕。
離開宸熙閣後,皇帝又去了離恨殿。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為什麼要去離恨殿,其實他更想去三生陵看看平梧。
可惜,天色太晚了。
而且自上次遇截後,他也再也沒去過三生陵。
離恨殿裡枯草叢生,淒清陰冷。
皇後的身邊,隻剩下了一個貼身的大宮女。
好歹算是有個忠仆,否則她的一應吃喝,便要自己照應。
大宮女一見皇帝來了,便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雖然已到春日,離恨殿裡卻還是一陣陰冷。
皇帝看著再不複往日嬌妍的皇後,問道:“皇後近來過得可好?”
皇後也不跪,也不拜,隻是兀自坐在那裡繡花。
她繡的是一隻鳳凰,五彩斑斕,栩栩如生。
皇後的繡活兒向來好,皇帝曾經半數的裡衣都是皇後親手繡製。
一邊低頭繡著花,皇後一邊答道:“好得很,沒有索事煩心,反倒是靜下來了。”
皇帝歎了口氣,說道:“你這又是何苦?朕說過,會把皇位傳給太子。”
皇後笑了笑,總算放下了手上的鳳凰,說道:“怕不是皇上想傳,便能傳的啊?”
皇帝不耐道:“你這又是什麼意思?朕來看看你,你就這樣對朕冷嘲熱諷?”
皇後道:“聽說,皇上,要封戎貴妃為皇貴妃?”
皇帝看了她一眼,說道:“皇後消息倒是快,朕才剛剛下的脂,你便得到消息了。看來,皇後雖然被禁足冷宮,卻還是消息靈通啊?”
皇後笑,說道:“皇上冤枉。”
皇帝被皇後的這個笑惹怒了,憤然說道:“你做過的那些事,真當朕都不知道?朕心裡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