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姮抓了抓小胖手指頭,微微低著小腦袋,道:“小九用膳時,不該不專心,不該粗魯噴飯弄臟了姐姐的衣裳,還有···”
“還有什麼?”老夫人雙目緊緊盯著衛姮。
衛姮飛快的抬眼看了老夫人一眼,見她雙目如炬,立馬低下了小腦袋,支支吾吾道:“不該胡言亂語,說···說她的壞話!”
說罷,小胖手往身旁衛臻身上一指。
嘴上說知道錯了,可那動作,那小臉上的神色分明是不甘與不憤的。
到底才四歲,藏不住事兒。
老夫人見了,也並未拆穿,而是緩緩點了點頭,不多時,卻又搖了搖頭,道:“小九能夠意識到這些,足以證明小九是個聰慧的,祖母十分欣慰,不過今日祖母罰你卻不是因為這些,而是因為小九不該目無尊長,不尊家姐,七姐姐是你的姐姐,無論你心裡頭喜或是不喜,都不應當眾辱罵及編排自己姐姐的是非,咱們衛家乃是清流世家,敬老尊賢是本分,無論是在府裡府外,是絕不允許有人蔑倫悖理的——”
說到這裡,老夫人微微抬眼,對上衛姮迷茫的眼神,老夫人咳了一聲,又道:“當然,今日祖母這番話小九年紀還小,許是聽不大懂,不打緊,往後慢慢長大自然便懂了,今日祖母隻需小九記住一個道理,那便是:姐妹之間理應相互扶持,就像方才罰站一樣,相互較勁、怨恨隻會摔得越快越狠,疼的永遠隻會是自己,倘若是手牽著手,相互幫襯、扶持著,便能順順利利挺到最後了!”
說罷,也不管衛姮聽沒聽懂這番話,隻忽而將目光投放到了一旁木然的衛臻身上,盯著衛臻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臻丫頭,今日祖母也罰了你,你可知自己今日為何會受罰?”
被點名的衛臻顫顫巍巍的抬起了頭,飛快的抬眼瞧了老夫人一眼,又立馬將小腦袋埋了下去,過了好半晌,隻懵裡懵懂的晃了晃小腦袋瓜子,她一搖頭,便聽到從身旁傳來一陣嘲笑聲,不過那笑聲極短,極輕,似乎是剛有這麼苗頭,剛出聲便立馬驚覺不妥,然而縱使生生止住了,也依然漏出了小半截音兒來。
衛姮忙不迭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忍下了所有的嘲笑。
老夫人瞟了她一眼,重新將目光落到了衛臻臉上,一字一句道:“你是姐姐,理應有個當姐姐的樣子,如今這世道,富貴滿門往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好比如今你大伯升了官,咱們全家都跟著沾光,而元陵城那戶聶家日前犯了罪,整個聶家所有人的全都跟著遭罪是一個道理,當妹妹的若是犯了錯,當姐姐的往往也不能獨善其身,當妹妹的要敬重姐姐,當姐姐的要護著妹妹,所以,今兒個九丫頭犯了錯,你這個做姐姐的便也連帶著受了罰,這便是今兒個祖母要給你們兩姐妹說的理!”
說罷,老夫人微微歎了一口氣道:“府裡人都,哥兒姐兒眾多,往日裡相處間生了些嫌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小打小鬨不打緊,卻萬萬不能傷了根本!”
那日,老夫人如此興師動眾的責罰衛臻二人,不過是為了給她們二人上一堂課罷了,老夫人未曾親自解釋化解兩姐妹之間的嫌隙,也不曾說教哪些大道理,強行灌輸給衛臻衛姮二人,甚至壓根不管她們兩個小豆丁聽懂了不曾,不過,如此言傳身教的教導,某些理念,某些道理自打兒時起,便不自覺的印在了腦海中,融入到了骨血中。
這些道理,皆是上輩子的衛臻不曾聽說過的。
所以上輩子她任性妄為,蔑倫悖理,最終落得孤身一人,慘死一局的下場。
重活一世,才漸漸懂得了某些道理,儘管內裡的衛臻已是個二十又二的大人了,可是,在某種事情上,她又何嘗不是懵懵懂懂,又何嘗不是個五歲的小娃娃呢?
那日,兩人受罰遭了罪,又因實在起得太早,早早便挨不住了,老夫人話音將落,隻見對麵兩個小的拉攏著眼皮子,已是開始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了。
老夫人大手一揮,命人將兩個小的抱到裡屋睡了一覺,一直睡到了午膳時分,才各自由各房的媽媽抱著回了自個的屋。
三日後,大房、二房、三房的家眷悉數到了,府裡一時熱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