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血肉模樣的一大片, 衛臻甚至連瞧都不敢多瞧一眼,還要她親自動手, 怎麼行得通,更何況, 這是用刀子生生往活人身上削肉啊, 他遭受的可是剃骨之疼, 相當於淩遲之刑, 她是堂堂衛家七娘子, 怎能親自動手充當一個儈子手。
“我···我不敢···”
衛臻吐完後,扶著牆, 渾身發軟,甚至連看都不看往身後多看一眼。
身後那人抿緊了嘴,咬緊了牙關道:“要麼挖, 要麼用那柄匕首刺我一刀殺了我,你自己選,不然,你今日走不出這間屋子。”
對方明晃晃的威脅道。
“你——”
衛臻扭頭一臉惱恨的看著對方,早知道,早知道今兒個一早她就該去跟那些官兵通風報信的,她哪裡是救了人,她分明是自尋麻煩,救了個恩將仇報的麻煩精。
不過聽對方那語氣,這傷口若不趕緊處理,對方的下場怕也難逃一劫, 想到這裡,衛臻心裡不由有些詫異,這人究竟是何人,竟然鬨出了這般大的動靜,驚動的官府全城搜捕便罷了,竟然還遭人用毒箭襲擊,這支毒箭是官府的人弄的麼,還是另有其人?
衛臻煩不勝煩,過了好半晌,隻咬牙撿起了地上的匕首,用力的握在手中,掙紮猶豫了許久,終於微微偏著頭,顫顫巍巍的朝著對方的傷口湊了去。
衛臻心知這樣的剜心之痛,幾乎無人能夠承受得了,也知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下手前,她忸忸怩怩磨蹭了許久,一旦下手,便是毫不猶豫,直接將刀尖往那腐爛的背上挖了去,動作乾淨利落,絲毫不曾拖泥帶水,儘管手微微有些顫抖。
混合著烏色血水的腐肉被一塊一塊挖出來。
衛臻心裡幾度不適,幾度忍不住差點再次吐了出來,而看到對方整個身子完全痙攣了,全身肌肉血管都快要撐爆了似的,衛臻絲毫不敢停手,甚至咬牙衝其說了一句:“忍住了!”
一手摁著對方的肩膀,一手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好在對方全程一聲未吭,除了劇烈顫抖,全身紋絲未動,未曾影響衛臻的發揮。
直到,衛臻停手的那一刻,對方嘴裡的布料掉了下來,全身歪倒在籮筐上已是昏厥了過去,衛臻看了看對方渾身濕透的衣裳,微微抿了抿嘴,片刻後目光下移,看到對方的修長的指尖撓著地麵,五個指頭早已經蹭破了皮肉。
衛臻整個身子一軟,也跟著癱瘓在地。
癱瘓了許久,背後也跟著出了一身的汗,不知過了多久,待緩緩回過神來時,想要爬起來將指尖往對方鼻尖上探,瞧瞧對方還有沒有氣,然而起身時雙眼瞟向背上那個血肉模糊的肉坑,又瞟了瞟地上那一堆腐肉,終於忍不住再次哇地一下全吐了出來。
這時,守在外頭的冬兒拚命喊門,衛臻胡亂往他傷口上撒了藥,用帕子替他粗略包紮了下,又將雞湯與幾瓶藥膏留下,便匆匆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後,雙靈已經給她做好吃的送來了,而衛臻臉色蒼白,看見那碗吃的,白乎乎的,就跟剛在她在屋子裡的那些嘔吐物似的,頓時又立馬反胃了起來,雙靈頓時嚇了一大跳,見衛臻全身濕透,臉色慘白,不由伸手往她額頭上一摸,見她發燒了,頓時臉色一變,趕緊扶著她上榻歇著。
衛臻這一覺直接歇到了晌午後。
醒來時,外頭日頭大好。
仲春之季,草長鶯飛,後山裡的花開了不少,蘇萬裡給她們重新修葺的那個園子也已完工了大半,起來時,不少丫頭婆子跑到後山的園子裡曬太陽,衛臻不知耳房裡頭那人如何了,想要進去瞧上一眼,奈何映虹姐姐一直在屋子裡,一直尋不到機會。
想著昨兒個夜裡鬨出的那一出,衛臻又有些擔憂祖母及阮氏,想要過去瞧幾眼,卻不料映虹一把將她勸住了,道:“娘子發了燒,安心休養才是,方才娘子睡著時老夫人還打發人來瞧了,老夫人囑咐奴婢們好生照看著娘子,您務必聽話,您身子好了老夫人才會安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