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唯有一個念頭,孩子沒了。
意識消亡前,似乎聽到屋子門被一股大力推開。
緊接著,有人湊了過來,一隻手探到她的眼前,強行掰開了她的雙眼。
對方先是掰開她的左眼瞧了瞧,又掰開了她的右眼瞧了瞧。
視線裡出現了一張蒼老的麵孔。
迷糊間隻聽到屋子裡有人一臉激動在問:“大夫,無礙了麼?當真無礙了麼?”
那張蒼老的麵孔又湊過來細細將她好生觀望了一陣,末了,又將指尖搭在她的脈搏上細細診了診,過了好一陣,隻捏了捏長須,方道:“人已經清醒過來了,大體上是無礙了,不過身子較弱,氣息不穩,到底是傷了腦袋,須得好生調理調理一段時日方能見好,至於腳上的傷麼···”
大夫斟酌了片刻,便道:“且先躺著養罷。”
片刻後,又聽到有人激動道:“好好好,隻要人沒事便好,養多久都成,養多久都成,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大夫?
衛臻的神色依然還有些渙散,聽到大夫這個詞,她的第一反應是太醫終於來了麼?
盼星星盼月亮,盼到要死了,太醫終於來了麼?
孩子···
那麼她的孩子還有救麼?
明明知道不可能了,可是內心還是湧起了一股奢求,躺在床榻上隻激動的掙紮要起,然而,身子依舊極重,依舊絲毫動彈不得,隻聽到耳邊時不時響起女人喜極而泣的應聲。
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人進來了,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湊進來瞧了她一眼,便將大夫請了出去,忙完後,又有一個女人過來了,坐在炕邊,拉著她的手貼在自個的臉上,又開始樂極生悲、嚶嚶哭泣道:“安安,我的安安,你終於醒了,嗚嗚,你終於醒了,你昏迷的這兩日,姨娘險些快要活不成了。”
冰涼的手指貼在她溫暖的肌膚上。
衛臻指尖微顫。
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溫暖,又緩緩移動雙眼,呆滯的往對方臉上一瞧,衛臻頓時雙眼緊縮了起來。
就跟回光返照似的,她似乎瞧見到了二十多歲時阮氏的樣子。
一個她這輩子最瞧不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