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你可叫我好找。”
衛臻拉著方靜姝的手, 一臉嬌嗔道。
方靜姝聞言笑著道:“我來得晚,方才聽聞裡頭王妃在宴客, 就連皇後娘娘都來了,沒敢進去叨擾,想著你總該會從這兒過的, 沒曾想竟然在我的眼縫中溜走也沒留意到。”
實則是方家品級小, 府裡貴客多, 來來往往的奴仆們一時迎不過來,她剛好跟皇後娘娘前後腳進來,滿府上下皆在恭迎皇後, 自然無人招待她們,而此處方靜姝打頭一回來, 上無長輩引導, 又無好友相隨, 方靜姝自然落得孤身一人,好在,如今遇著了衛臻, 心總算是落到了實處。
兩人闊彆半月,又皆是初入京城,身邊並無好友,皆悶了許久,如今重逢,隻覺得瞬間親近了起來, 有種惺惺相惜感覺。
一見到方靜姝,衛臻便一臉惱意的跟方靜姝告方修遠的狀道:“方修遠那廝竟然如此不解風景,不但是個呆子,還通身壞脾氣,我不過逗著他玩呢,他倒好,板著一張臭臉不說,還一臉凶惡的攆我走,若不是為了向他探尋你的蹤影,我哪裡會巴巴的受那氣,真真是氣死我了。”說到這裡,衛臻微微聳了聳鼻子,看著方靜姝道:“你說,明明是打從一個娘胎裡出來的,緣何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姐姐你善解人意,溫婉可人,可方修遠那廝就跟個羅刹似的,滿臉寫著生人勿進,這樣的人,也不知姐姐如何忍受得了這十多年的。”
衛臻小嘴劈裡啪啦,可勁跟方靜姝抱怨,將方修遠此人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來好似數落了一頓。
方靜姝看著衛臻微微鼓著臉,小嘴不停的一張一合,好些稀奇古怪的詞兒一個接著一個往外蹦出,頓時有些瞠目結舌,不過愣過後,不多時,那張清淡的臉上忽而浮現出一抹莞爾的神色。
他們兄妹兩個素來清冷,皆是寡淡的性子,有時待在府上,整個府上清淨得沒有一絲聲響,又加之常年跟著父親任上四處走動,見過的風土人情雖多,可每每還不待跟朋友相熟起來,沒多久,又要趕著前往下一任,其實身邊卻並無多少朋友,方靜姝還好,看似高冷,實則性情溫和,不像方修遠,看似溫潤如玉,實則打從骨子裡古怪清高,他一心撲在讀書上麵,對於其他任何事兒,包括跟旁人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浪費時間,這麼些年,身邊除了硯時,幾乎沒人受得了他的脾氣。
也就難得對衛臻這個小可愛多了幾分耐性。
這一路走來,方靜姝將兩人的打鬨瞧在了眼中,雖然看似每每兄長板著臉將衛臻嚇唬住了,可自己私底下每每竟然抿著嘴,反倒是被衛臻氣得不輕。
因為衛臻,方靜姝隻覺得這一路都鮮活了起來。
兩人立在原處敘了許長時間的舊,不多時,衛臻道:“郡主府的花宴是整個京城最盛大最熱鬨的,裡頭百花齊齊綻放,我方才在裡頭轉了一圈,差點兒迷了眼,姐姐,咱們不若也進去賞賞吧。”
說到這裡,衛臻想起了什麼,又道:“對了,每年賞花宴的重頭戲在詩宴上,每年郡主都會借著賞花宴的由頭辦一場做詩宴,每年拔得頭籌的才子佳人皆會名揚整個京城,姐姐文采斐然,要不要過去瞧瞧?”
衛臻記得前世方靜姝“京城雙姝”的稱號便是打從這兒來的,儘管她雖不喜湊那熱鬨,卻不願打斷方靜姝該有的名頭。
哪知方靜姝卻淡淡笑了笑,道:“我素來不愛湊這樣的熱鬨,何況,爹爹囑咐我跟兄長,初來乍到,要低調行事。”
十二歲的方靜姝雖沉穩高潔,卻到底還是個小姑娘,懂事又乖順。
衛臻聞言,頓時兩眼彎彎,道:“那咱們賞自個的。”
說著,想了想,隻吩咐冬兒去給衛綰傳了話,便說路上遇到了好友,一會兒再過去。
雖然老夫人千叮嚀萬囑咐,不準脫離了大部隊,可是這會兒跟方靜姝在一起,想來老夫人知曉了,定然沒話說的。
衛臻跟方靜姝二人手挽著手,一臉愜意的往庭院裡去了,哪知,剛轉身,忽而迎麵遇著了一個穿戴花哨,流裡流氣、吊兒郎當的貴公子,對方約莫十七八歲上下,生得麵如敷粉,皮膚白皙,隱隱有些男生女相的味道,然而五官卻隱隱有些怪異,隻見雙眼又尖又斜,斜飛著往上走,整條眼眯成了一條縫隙,像是狐狸眼,又像是吊梢眉,彆人生得狐狸眼有種勾魂攝魄的味道,他的卻並不好看,隻覺得斜眉歪眼,有種狡猾奸刁的味道,此時臉上眉眼處竟然還帶著傷,然後他絲毫不覺有任何不妥之處,此刻手中提著個鳥籠子,嘴裡哼著曲兒,撒開雙腿,跟螃蟹似的,一路往裡晃蕩著,悠閒自在得緊。
見到衛臻跟方靜姝兩個,那人頓時停了下來,兩隻眼睛跟冒了綠光似的,黏在了衛臻跟方靜姝身上,隻來來回回在她倆身上打轉,最終將目光投放在了衛臻身上,黏住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