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靜默了片刻,忽而道:“派個人去探探消息,看審到哪兒了!”
周媽媽聽了一愣,片刻後,立馬心領神會的朝著映虹使了個眼色,映虹前腳剛去,後腳忽而聽得嚶嚀一聲,主仆二人不由齊齊往羅漢床上瞧了去,遠遠的隻見被子裡的小人兒微微動了動,老夫人立馬起身了,周媽媽扶著老夫人走了過去,隻見床榻上的人兒緩緩睜開了一條眼縫,雙眼還有些迷瞪,嘴裡隻含含糊糊的喊著:“渴,水···”
周媽媽趕緊倒了一杯溫水過來,正要去喂人,老夫人卻將水接了過來,道:“我來吧!”
周媽媽坐在床頭,將人抱起靠在懷裡,老夫人伸出一隻手抵在衛臻下巴處,將碗遞到了她的嘴邊,嘴裡溫聲道:“來,七丫頭,水來了,張嘴,祖母喂你!”
隻見周媽媽的懷裡的衛臻還壓根未曾睡醒了,整個人睡眼迷瞪的,卻又跟隻缺了水的魚兒似的,下意識的尋找著水源,嘴巴嘟嘟的,就著碗口拚命的吸允了起來,咕嚕咕嚕兩下,就將整個杯子裡的水一口飲儘了,喝完了後,還在迷迷糊糊的喊道:“還要···”
老夫人見小丫頭迷糊得可愛,不由伸手給她擦了擦嘴,然而手一觸碰上去,卻見孩子顫顫巍巍的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下,小臉微微蹙起,一臉不安道:“不要,不要,嗚嗚,疼···”
似乎遭受到了如何驚恐不安的事情,整個小身子不斷往裡縮著,心裡落下了濃重的陰影。
老夫人眉毛一挑。
周媽媽卻抓了抓小衛臻的小手摸了摸,又往她的臉上額頭上摸了摸,臉色一變道:“老夫人,七娘子發燒了,您摸摸,渾身燙得厲害!”
老夫人抬手往衛臻臉上探去,手微微一彈,如何燒得這樣厲害。
當即喚人進來去請大夫,派人打了溫水來,擰了帕子捂在衛臻額頭上,又驚覺屋子裡太熱了,又是地龍,又是火盆,火燒得過旺,屋子裡所有門窗戶全部都關得嚴嚴實實的,密不透風,平白憋悶得慌,當即命人開了一扇窗,讓新鮮的空氣透了進來。
屋子裡一時大動了起來。
這一通折騰隻將衛臻徹徹底底給驚醒了,可睜眼瞧見屋子裡人,卻忽而被嚇得渾身顫抖了起來,隻拚命從掀開被子,從被子裡鑽了出來,顫顫巍巍的爬起來縮到了牆角裡窩著,緊緊將自己抱成了一小團,將小腦袋整個埋在了雙腿間,整個小身板抖成了篩子,隻顫顫巍巍道:“彆打我,嗚嗚,彆打我···”
說著,不知想起了什麼,立馬從角落裡爬了起來,嘴裡驚恐道:“我這便去打掃豬圈,去拾撿牛糞,莫要打我,莫要打姨娘···”
人雖小,腿腳倒是利索,邊說著邊一溜煙下了床,就要往下榻去,卻未料,約莫是燒得厲害,整人頭暈目眩著,腳一崴,直接整個人從床榻上栽倒了下來,所幸周媽媽眼明手快,立馬伸手扶了一把,可架不住那動作太快,周媽媽一時沒接穩,與小衛臻二人雙雙倒地,摘了個大大的跟頭,隻聽到砰地一聲,人是摟住了,可小衛臻的額頭卻狠狠的磕在了床沿,瞬間起了個大包。
其實,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縱使大家夥兒皆是心知肚明,可是,主母治家,即便是審問個奴才,也該公平公正,依著證據二字方能長久處事。
何況,如今這個主母是個息事寧人的主。
屋子裡靜默了一陣。
殷氏端坐在太師椅上,神色已有了幾分疲倦,旁邊的冉氏倒是看戲般,神色帶著幾分意味深長,而阮氏與呂氏二人則紛紛壓製著哭聲,各自憤恨不平。
良久,殷氏咳了一聲,正要了事收場,卻未料正在此時,忽而一個丫鬟掀開簾子進了來,疾步走到殷氏跟前小聲稟告了幾聲,殷氏似有些詫異,微微挑眉,抬眼瞧了阮氏一眼,而後衝丫頭微微頷首,丫頭衝門口打簾的婆子使了個眼色,不多時,老夫人跟前的二等丫鬟映虹姑娘來了。
映虹進來後遠遠地朝著殷氏及冉氏、阮氏分彆行了禮,這才言笑晏晏的衝著殷氏道:“太太,七娘子發燒了,吵鬨得厲害,小嘴裡直哭著喊著要姨娘,老夫人打發奴婢過來詢問,太太這邊事情妥了麼,可否將阮姨娘借上一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