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臻隻微微抿著嘴, 神色自若的立在原地,她微微眯著眼盯著端陽的背影, 隻覺得上一世被羞辱時熟悉的感覺再一次朝她席卷而來。
上一世,是因為她蠢,她作死開罪了端陽郡主,故而惹人嫌惡,可是這一次,她分明跟對方毫不相乾, 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端陽應該視她無物才是,如何會開始再次刁難於她?
衛臻一時微微有些想不通。
不過, 見端陽對靜姝姐姐的態度過於熱忱, 衛臻稍稍有些狐疑。
端陽郡主愛才,敬佩滿腹詩書之人,可方靜姝上一回雖在世人跟前露臉,論其在京城的名氣,最多不過與衛綰齊名罷了,絕對不會高於衛綰,可端陽雖對衛綰不過是高看了一星半眼, 卻萬萬沒有到達如此地步, 更何況, 端陽向來心高氣傲,除了對身份地位高於她的皇室之人樂意屈尊低頭,上輩子衛臻還從未見過她對何人這般愛護過, 甚至隱隱有了幾分討好之意。
堂堂郡主殿下竟然會無故對一個小小的父母官宦之女行討好之事兒?
尤是衛臻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個所以然了。
除非——
除非端陽真正想要討好的不是靜姝姐姐。
那麼,又會是誰?
衛臻心裡似乎模模糊糊的有了答案,卻一直難以置信。
直到,方靜姝的聲音將她拉回了視線——
“兄長!”
方靜姝忽而快步走到了衛臻跟前,拉著她的手,一同轉身。
衛臻定睛一看,隻見方修遠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簾子後,正微微背著手,立著朝著她們這邊淡淡看來。
方修遠一過來,隻見所有女眷全都激動了——
“快看,快看,快看方公子!”
“這便是傳聞中的方公子啊!”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便是此人啊,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
“好後悔上回郡主的賞花宴未能夠親臨,早知道那日方公子作評,便是爬要爬過去啊!”
所有女眷全都竊竊私語著。
端陽郡主麵色一喜,也跟著大步走了過去,朝著簾子外頭的方修遠微微福了福身,笑著道:“方公子的名諱如今在整個京城如雷貫耳,在場的娘子們對公子紛紛欽佩不已,今日一見到公子,各個樂開了花,公子可要過來,給咱們這些小娘子們見過禮,好讓上回未能得以一見的小娘子們認認人,全了一份遺憾之心啊?”
端陽直言不諱的相邀道。
端陽郡主話音一落,隻見對麵男子席位上紛紛抗議道:“滿京才俊在此,緣何郡主隻點修遠兄一人,郡主偏心,偏心,大大的偏心啊!”
對麵的郎君們紛紛鬨開了,出現嬉笑打趣道。
端陽神色微微一熱,嘴上卻依然義正言辭的笑話道:“滿京才俊又如何,第一才人也隻不過一人而已,什麼時候你們打敗了方公子,什麼時候自然會得到眾人的青睞!”
端陽郡主話音一落,便見座位中央的樓瑾歡笑著附和道:“郡主說的極是,第一才人隻有一個,有本事拿出真本事來!”
“就是,就是!”
娘子們嬌嗔附和,郎君們氣不過的開始討伐辯護,一時間,整個七樓的氣氛十足熱烈,最終,有人笑著長歎一聲:“唯有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長鳴兄,還是乖乖認輸吧。”
群舌交戰,贏得向來是女子這一方。
何況,大俞的男子疏闊爽朗,謙遜有禮,萬萬不會跟女流之輩計較爭論,不然,豈不會被世人笑話死。
一場激烈交戰,終於歡樂落幕。
這時,方修遠終於緩緩朝著端陽郡主及所有女眷作了一揖,道:“郡主見笑了,諸位娘子們謬讚了,方某不才,豈能過去叨擾,此於理不合。”說罷,又淡淡道:“家妹不勝酒力,也鮮少參加過此等宴會,方某怕她落了笑話,特意過來叮囑一番,望諸位見諒。”
說著,直接衝著方靜姝及衛臻二人道:“你們兩個快入座吧,美酒雖好,莫要貪杯。”
說著,朝著端陽郡主點了點頭,直接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了。
方修遠走後,有娘子們一臉羨慕的看著方靜姝道:“姝妹妹,有此兄長,夫複何求,此生何懼?真真叫人酸掉了牙!”
端陽一直立在原地,目送方修遠的身影落座,這才緩緩回過神來,想起之前方修遠的話,看到今兒個男子女眷雖分座而席,卻如坐一堂,兩邊的一舉一動都儘收對方眼底,想了想,隻淡淡瞥了方靜姝身邊的衛臻一眼,淡淡道:“二位娘子們入座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