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衛臻底氣太足, 又大抵是她這番話太過驚天動地,一時將鄭三給唬住了,隻見鄭三陰著臉, 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眼裡明明怒火噴張, 卻又隱隱有些不敢造次。
“怎麼?不信?”衛臻淡淡道:“不然你以為有人在皇城根下如此胡作非為,且處處挑戰皇家權威尊嚴,為何就一直沒人敢管?就拿你鄭三爺來說, 你敢在自己名字前加個天字麼, 即便你敢, 你們鄭家敢麼,怕是禦史的彈劾奏章一早便壓得你們家老侯爺身上直不起腰來了,也不想想, 這背後到底有何緣故?”
衛臻輕蔑的看了鄭昊天一眼,頓了頓, 又道:“以往你在二爺跟前打轉,二爺就當你是阿貓阿狗,懶得跟你計較, 沒曾想你竟如此膽大包天,處處觸碰他的逆鱗, 皇子之怒, 你莫不是想親嘗麼?”
衛臻越說越有底氣,微微板著臉,通身霸氣側漏, 好似真就像有那麼回事兒似的。
鄭三跟前的一個小廝聽著聽著身子漸漸矮了下去,頭上開始冒虛汗,邊擦汗邊湊到鄭三跟前小心翼翼道:“我的爺,不若···不若今兒個算了吧,您今日本就在廣陵台闖下了大禍,回去侯爺一準會怒火滔天的,回頭若是惹下那二皇——”
二皇子三個字,那小廝都不敢當眾說出來,隻立馬嗖地一下將那個名諱隱了回去,不由有些瑟瑟發抖道:“小的可聽說過,那位···那位可是個敢逆天而行的主,往日裡在京城,無論哪個提及那位的名諱都會被巡防營的人給叉走,咱們若是惹下這樁禍事,可是要連累整個侯府的啊!”
小廝苦口婆心的勸阻著。
鄭三這個豬腦子雖然遇事衝動,不管不顧,容易狗急跳牆,可在京城能夠存活至今,卻也一直知道什麼東西該碰,什麼東西不該碰,不然,他一早就被碎屍萬段了,聽了小廝的勸阻後,鄭三隻走到衛臻跟前,伸手一把用力的掐住她的下巴道:“要是讓小爺知道你騙我,小爺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安生!”
說吧,暗狠的看了衛臻一眼,一臉憋屈的甩了甩袖子,衝眾人道:“走。”說著,一腳踹在小廝身上,咬牙道:“狗奴才,敢擋住你爺爺的道,找死不是!”
邊踹著,邊一路罵罵咧咧一臉怒火滔天的去了。
一直待鄭三等人走後,衛臻身子微微一晃,原本直挺挺的身子一下子陡然倒塌了似的,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全身發軟。
冬兒之前被人摁住了,這會兒得了自由,立馬跑過去將衛臻扶著,隨即,低頭湊到衛臻手上,咬牙一口一口將綁在她的手腕上的繩索給咬開,嘴裡隱隱帶著哭音道:“主子,您怎麼樣,疼不疼。”頓了頓,又咬牙道:“鄭三那個渾人,竟敢在光天化地之下試圖擄走主子您,簡直是膽大包天,主子,咱們趕緊回府,找大老爺找老夫人給您做主去!”
冬兒生怕那癟三去而複返,拉著衛臻就要跑。
然而衛臻此時此刻卻雙腳有些無力,微微扶在護欄上,歇了片刻。
她方才嘴上說的冠冕堂皇、霸氣側漏,可實則心裡一片心虛,因為,她嘴裡的每個字全部都是臨時胡謅的,裡頭破綻十足。
譬如,那二皇子不是被拘禁在九王爺的彆苑裡了麼,如何敢在外招搖行事兒。
又譬如,她不過一屆小小庶女,剛入京不久,又是如何跟二皇子殿下扯上關係了?
這裡頭哪哪都說不通,不過是借著二皇子的名頭暫時將對方唬住了。
而那鄭三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衛臻比冬兒知道得要多,前世還是她替他做的媒了,他十分變態,專門愛殘害幼女,他手底下弄死的小姑娘甚至是小郎君怕是連一個巴掌都數不過來,鄭三那廝不敢開罪權貴,殘害的全部都是些孤苦無依、或身份低賤的小老百姓,亦或是衛臻這樣身份低下的庶女,所以,這輩子衛臻才百般忌憚那廝。
如若今日無法脫身,自己怕是真的會被對方殘害了。
光是這樣想著,心裡都一陣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