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衛家幾個姐兒隨著郝氏一行離家不久,五房的五老爺衛霆禕就從翠微居潘氏那裡離開了,他這日沒有帶隨從,就連貼身小廝守財都沒有帶上,直接令小廝們回去了,說自己要散散心,隨意逛逛,結果,逛著逛著就逛到了碧水居外。
衛霆禕的步子微微一停,在院外那一處觀心湖旁遠遠停了下來。
這一汪湖水呈心形,遂被稱作觀心湖,湖不大,景致卻極好,隻位置有些偏,衛家不缺精美的水榭,故而這一處並無多少人往來,除了碧水居的阮姨娘、七娘子,就是翠微居的潘氏了。
沒想到走著走著,竟然就走到了這裡。
衛霆禕停在湖畔旁,遠遠地朝著碧水居的方向眺望著。
整整大半年了,他兌現了承諾,一步也沒有再踏入過。
這大半年來,他多在染雲居及翠微居兩處停留,潘氏的肚子一日大過一日,眼看著快到生產的日子了,潘氏見天在他跟前埋怨抱怨,懷個孩子有多累多辛苦,從前隻見女子有孕,多為喜色,衛霆禕從來不知女子懷孕竟是如此遭罪的一樁事兒。
他時不時去翠微居探望兩眼,卻從未踏入過碧水居。
眼下不知碧水居裡,她們母子倆···怎麼樣了。
沒有大夫,沒有補品,沒有藥材,整個院子悄無聲息,再也沒有了一絲動靜。
今日衛臻不在,有那麼一瞬間,衛臻禕隻想要不管不顧的衝進去,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做,哪怕就遠遠地看一兩眼也好,然而想到那天的承諾,想起六年前的血流成河,衛霆禕捏緊了扇子,又忍了忍,最終抿嘴忍了下來。
六年前那件事情,最終不了了之了。
雖沒往深處查,可並不代表衛霆禕心裡全然不知,五房就這麼大,主子就那麼幾位,有權有勢又有幾分手段的,無非就是那一兩個,甚至壓根不用查,衛霆禕心中實則一片清明。
不過是舍與不舍的問題罷了。
如今,淡了整整五年,衛霆禕又開始往染雲居頻繁走動了,他隻希望這一回,院子裡能夠安寧下來。
卻說衛霆禕立在湖邊立了好一陣,不多時,他沿著整個觀心湖走了一圈,隨即返回,回了自己的正屋,許是悶在府裡悶壞了,沒多久,又領著小廝出府了。
衛霆禕從觀心湖離開沒多久,就立馬有人回染雲居將這一幕稟告了上去。
“老爺去了碧水居?”
此時,染雲居裡,衛綰衛姮二人跟著大太太出了府,冉氏早起安排了一大通,忙碌了一圈,眼下好不容易消停下來,正要歪在貴妃榻上歇會兒,怎知,剛沒歪多久,孔媽媽便來報了這麼一樁消息。
冉氏聞言,隻緩緩睜開了眼,看了孔媽媽一眼,不過,很快又將眼睛合上了,嘴上淡淡問著:“最近碧水居那位都在忙些啥?”
頓了頓,又道:“有日子沒聽到動靜了。”
聽這語氣,像是並未上心。
也是,這十多年來,碧水居的阮氏本就不太受寵,除了剛剛伺候衛霆禕那會兒,以及當年從莊子上回府後緊著被衛霆禕新鮮過一陣,至此,便從未掀起過什麼大浪,何況,六年前因為小產一事,跟老爺鬨了足足五年的嫌隙,如今回府,聽說衛霆禕去她院子裡走動過幾回,卻也並不勤,如今,已有段日子沒再踏足了,五房紛紛傳言,碧水居的阮姨娘失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