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傷痕未儘保護沾水後更加明顯,嫩紅的傷口處有的還在滲血,他下巴朝床頭示意:“櫃子裡有藥,給你一分鐘,趕緊!”
謝寧傻看著他,站著沒動。
“你到底弄不弄?!”
心情本來就差到了極點,見他這幅掉線的癡呆樣,段綾更不耐煩了:“真他媽纏人,趕緊弄完趕緊滾!”
腦袋已經學會自動屏蔽掉臟話,謝寧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這下算是徹底明白了,主角是在讓他塗藥。
他想過分手計劃可能失敗,但沒想到會失敗的這麼徹底,段綾會真的答應下來。
可事已至此,自己提的餿主意硬著頭皮也得上。
循著指示找到藥箱,謝寧放空大腦正要塗藥,段綾卻忽地‘嘖’了一聲。
“坐下,彆俯視我。”
“...”
謝寧嘴角抽了抽,好脾氣地坐到沙發,結果段綾還是不爽:“離遠點!”
“...這都要一分鐘了。”他忍不住抱怨:“你不說趕緊嗎,你又不配合。”
明明是反駁的話,他那軟糯糯的嗓音說出來,不像是故意頂嘴,反倒像是變相撒嬌一樣。
果然,段綾表情先是一陣複雜古怪,而後轉頭罵罵咧咧地說了什麼,總算是不提要求了。
上藥這種事謝寧給自己弄過,沒費什麼力就做好準備,當沾著藥水的棉球擦上段綾的嘴角時,他莫名沒那麼緊張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藥水刺得傷口生痛,還是他專心致誌下靠的太近,段綾後閃了一下。
謝寧立馬緊張兮兮道:“疼嗎?我沒給彆人弄過,疼的話我輕點。”
“你什麼都沒不會,倒他媽什麼都敢說。”段綾沒好氣地罵。
“...凶什麼。”
在車廂後排係領帶時,因為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司機的存在,氣氛雖然不對,但也沒有顯得太過奇怪。
可如今他們獨處在臥室,在幾乎寂靜的微妙環境,又頂著更加微妙複雜的關係,空氣裡難免漾出幾縷若有似無地曖昧。
濃烈的藥水味也擋不住那抹熟悉的香味纏上鼻間,一分鐘好像被無形拉長了好幾倍,詭異的安靜下,謝寧本來平複的心態又有淩亂的趨勢。
他眼神飄忽,沒話找話:“傷口碰水了,不會留疤吧?”
“無所謂。”可能是不想正眼看他,段綾那雙桃花眼朝旁低垂著,漂亮的眼睫打落一片陰影:“你哪那麼多廢話。”
上藥時,為了顧忌到謝寧的高度,段綾平日裡總是揚著的精致下顎此刻被迫壓低,隨著凜冽氣場的減弱,豔麗的容貌更加奪目鮮活。
這張臉越湊近看就越得感歎造物主的神奇,謝寧微一晃神,又鬆懈了。
“怎麼能無所謂,你長得這麼好看。”
異樣溫度的氣氛倏地潰散,段綾眼皮一掀,呼嘯的暴風雨在漆黑眸低迅速凝聚成型。
等到謝寧意識到不對勁,塗藥的手腕已經被人扣住,這一次他真的被丟了出去,要不是躲得快,差點讓門板摔上了臉。
“滾!”
......
當晚,司機又將他送回了彆墅區。
段家的人去工廠調查過情況,按理說,應該已經查出謝家如今的處境,司機卻好像不知道一樣,一如往常往彆墅去開。
謝寧摸不準是段綾忘記告訴他了還是段家還沒查到,他也沒讓司機掉頭,看天色太晚,以要買些東西的理由,讓對方送到了附近的車站。
饒是如此,他到家時也已經將近十點了。
回來的實在太晚,謝老爹看他的眼神兒都變了味,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撐著一副新時代思想開放父母的姿態讓謝寧注意點安全。
注意什麼安全?
謝寧沒聽懂,隻覺得被謝老爹盯得頭皮發麻,逃似地躲回房間。
當晚為了趕作業,他熬到了淩晨一點多鐘,大部分人都沉睡夢鄉的時候,他卻在計劃失敗的基礎上品嘗後果。
至於失敗的原因,歸根到底隻能算作對主角了解得不夠,或者說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多。
原書裡寫得很多片麵化的東西或許不能作為參考,就像即便與活生生的段綾相處了好幾天,他還是根本摸不清對方在想什麼。
暫時想不通,謝寧索性不想了,專心開始攻克眼前的作業難關。
數學作業裡有幾道白天考試錯題的類型,學霸的筆記不在身邊,教材又落在了學校,他鬱悶地盯著題目,突然想起剛才變故太多,好像把那張試卷落在了段家的車上。
“…唉。”
明天還要用的,他在學校沒辦法段綾要,而且正氣頭上的段綾看見了,說不定直接當垃圾給他扔了。
懊惱地拍了下頭,謝寧正感慨著今天怎麼諸事不順,窗外突然傳來幾聲窸窸窣窣的異響。
聲音在深夜裡格外明顯,他身體驟僵,側耳仔細聽了片刻,確定不是幻覺。
…小偷?
莊林小區建成幾十年,安保設施落後,倒是常有小偷光顧,他都倒黴成這樣兒了?
謝寧放下筆走到窗邊,也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什麼,那聲音突然消失了,為抓現行,他趕緊猛地拉開了窗簾。
……
...窗外除了無邊夜色和百家燈火,竟然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