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覺得她沒必要半夜偷蘋果,“聽說這孩子天天抓知了,賣了不少錢,想吃蘋果自己買就是,沒必要偷。我覺得可能真是湊巧了。”
張梅擰眉沉思,藍書瑤晃了晃她媽的胳膊,“媽,我也相信雨彤,她不會乾出這種事的。她很會掙錢的。”
其他人七嘴八舌勸張梅,“算了吧,蘋果又不值幾個錢。孩子偷了又能怎麼樣。”
張梅還沒開口,江雨彤率先不乾了,“什麼叫孩子偷了又怎麼樣?我本來就沒偷。你們冤枉我是小偷,就是侮辱我的人格,我不接受!”
她看向藍書瑤,語氣透著急切,“你快報警。打110,不用花錢。我要警察證明我的清白。警察不是可以驗指紋的嗎?我要是偷了你們家的蘋果,這些蘋果上麵肯定有我的指紋。到時候可以作對比。”
張梅見她真敢報警,還說得頭頭是道,徹底打消懷疑,“行了,行了,沒偷就沒偷。你看你激動成這樣,為這麼點小事,就把警察叫過來。你以為警察局是你家開的呀。”
其他村民也都勸江雨彤,“是啊,報什麼警啊。沒偷就沒偷。我們也不是不信你。”
江雨彤剛剛隻是虛張聲勢,要是真把警察喊過來,對方看出她之前去過雲家就糟糕了。
雖然警察能還她清白,但雲家肯定知道媳婦是她放走的。那他們買媳婦花的錢肯定找她爸媽要,村民們還會說她吃裡爬外。她家肯定會被村民孤立。
所以她也沒有揪著這事不放,順著台階下了,“不報警可以。但是你們以後都不能懷疑我。”她將自己的手送到張梅和藍書瑤鼻端,“你們聞聞,我手上有沒有蘋果味?”
地上少說也有十幾個蘋果,小偷摘的時候,肯定會沾上蘋果味。但她手上不說沒有蘋果味,連葉子的汁水都沒有,張梅這才信了,“那小偷是誰?你沒有看清對方長相?”
江雨彤剛剛以為出聲的是雲家,心臟差點被嚇出來,哪還顧得上看小偷長什麼樣,她想了半天,也隻想起來一點點,“黑燈瞎火,我看不清。但是他身手特彆好,從牆頭一翻就下來了,呲溜一下就跑了。他往我腦袋上扔蘋果的時候,我大概看到他落地時的個頭,應該有一米七五。”
張梅問女兒,“你呢?有沒有看清對方長什麼樣?”
藍書瑤直到現在都心有餘悸,“家裡停電,我哪看得到啊。我剛剛想上廁所時,發現蘋果樹上掛著一個人,嚇死我了。”
大晚上黑咕隆咚,蘋果樹上掛著個人,也確實夠嚇人的。
江雨彤突然想起一事,“會不會是今天來你們家的那個小青年啊。我迷迷糊糊間聞到他身上的味道跟今天下午那個人一模一樣。”她擔心張梅說自己故意為自己開脫,她又補充,“不過人有相似,味道也有可能相似。可能是巧合。”
誰知她無心的一句話恰好打消張梅最後的懷疑。張梅之前就覺得那小青年莫名其妙。現在一想對方可不就是提前來探路了嗎?
隻是人海茫茫,她上哪去找人。
其他人勸她,“估計那人是看你們娘倆不在家,所以才上門來偷蘋果。以後你們還是警醒些才好。”
張梅將地上的蘋果撿起來,與村民們閒聊幾句,正打算帶著女兒回家,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喊,“我兒媳婦不見了!天殺的,她跑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剛要回屋繼續睡覺的村民們瞬間打了雞血,“快快快!快幫忙找人!快幫忙找人!”
村裡誰家出了事,大家都會幫忙。有時候他們的幫助甚至盲目到觸犯律法。
江雨彤和藍書瑤是孩子,自然不需要幫忙,張梅讓女兒帶江雨彤回家,她抄起一根擀麵杖出去。
平常遇到這種事,張梅能躲多遠躲多遠,但她這會兒在這兒,再躲出去,那就是不團結,要被村裡人講究的,所以她隻能追出去。
江雨彤看著漆黑的夜空被點亮,外麵到處都是吆喝聲,心臟跳得飛快。
還真叫姐姐說對了,村民們肯定會護著雲家。
“雨彤?”她正在愣神的時候,藍書瑤突然叫她名字。
江雨彤回頭,藍書瑤用手電筒的光點了點高幾上的電話,“你不是要打電話給你爸媽嗎?快打吧?”
江雨彤剛剛隻是隨便找了個借口,現在也不能打自己臉,笑著道謝。
她撥通電話,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這是房東老太太的聲音。她在原身記憶裡聽過。
老太太的聲音很慈祥,讓她過幾分鐘再打過來,她去叫人。
等了三分鐘左右,江雨彤重新撥通電話,李玉珍氣喘籲籲接電話,“喂?”
江雨彤把自己考上一中的事說了。
李玉珍高興得不成,連連誇她有本事,末了才想起來,“對了,一中學費多少啊?”
江雨彤還真不知道這事,她立刻問邊上的藍書瑤。
藍書瑤正站在月光下跳舞,聽到她問自己,立刻答道,“一學期要750。”
電話那頭突然陷入沉默,要不是能聽到她媽的呼吸聲,江雨彤差點以為電話掉線了。雙河中學的學費才兩百多,一中翻了三四倍。壓力不是一般大。
江雨彤剛要張嘴說學費自己來想辦法,電話那頭傳來聲音,“好,媽知道了。你們隻要好好念書,我和你爸供得起你們。”
江雨彤抿了抿嘴,“媽,我自己也能掙錢。你們彆太辛苦。”
電話那頭傳來李玉珍愉悅的聲音,“好,媽知道了。天很晚了,你快回家睡覺吧。”
電話傳來嘟嘟聲,江雨彤將電話擺好。
藍書瑤見她神色有些不安,“你媽是不是嫌學費貴啊,不讓你去一中念啊?”她急得團團轉,“我跟你說,一中升學率很高的。你一定要記得求你媽,千萬彆為了省那點學費就去雙河中學。雙河中學師資力量不行的。”
看得出來,她真的很關心自己,江雨彤忙打斷她的聯想,“不是。我媽說會供我念書。”
藍書瑤鬆了一口氣,放開抓住她胳膊的手,“那你剛剛為啥愁眉苦臉的?”
江雨彤知道藍書瑤從小生活優越,她根本不知道普通人家為了生存已經耗費了全身的力氣。哪還有閒錢念書?
她抿了抿嘴,“我就是覺得我爸媽挺不容易的。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他們。”
藍書瑤明顯愣了一下。
江雨彤指了指電話,“對了,我剛剛打了兩分鐘,要多少錢啊?”
藍書瑤擺手說不用。
“那怎麼行!一定要給的。你們家也得交電話費啊。”江雨彤掏兜,這才想起自己的錢都給了陸言采,尷尬得撓了撓頭,“我明天再給你送過來。我忘了帶錢。”
藍書瑤還是頭一回看到她窘迫,噗嗤一聲笑了,“好。”
打完電話,江雨彤也沒有直接開溜,黑燈瞎火讓藍書瑤一個人在家,也不安全。她沒話找話,“對了,你剛剛跳的是什麼舞啊?”
“這是芭蕾。再過半個月,我就要考七級了。上了一中,我可能沒那麼多時間,所以要抓緊練習。”
江雨彤倒是聽過芭蕾,也看過不少演出,但是她對芭蕾考級卻是知之甚少,於是好奇問,“那它一共有多少級?”
“一共八級。”
江雨彤心裡一個勁兒叫乖乖,怪不得人家是女主呢。年年考第一,芭蕾還能考到七級,她不是女主,誰才是。
“你好厲害啊。”江雨彤真心實意誇讚她。
她前世的父母也讓她報過樂器。但她在課上昏昏欲睡,根本聽不進去,隻能作罷。沒想到藍書瑤這麼有毅力。
藍書瑤被彆人誇,還沒覺得什麼。但她被江雨彤誇,就覺得特彆滿足。大概在她心裡江雨彤是她從小就羨慕的人,被對方誇讚,就好像被對方認同。那是雙倍滿足,她臉頰微紅,心裡油然升起一種自豪,“你這麼聰明,如果你也學這個,一定也能考上。”
江雨彤打死都不敢誇這個口,她就是個四肢不勤的書呆子,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得虧她前世還知道控製飲食,否則以她的運動量,前世早就發福了。
兩人聊得正歡,張梅終於回來了。
藍書瑤迎上來,“媽,找到人了嗎?”
張梅累得直喘氣,“沒有。黑燈瞎火,上哪找啊,人早跑了。”
外麵傳來爭執聲和嚎哭聲,江雨彤心裡有鬼,不敢出去。
藍書瑤平時很少關注村裡的事,有些好奇,“媽,外麵怎麼了?”
張梅坐在椅子上歇息,“兒媳婦不見了,一萬塊錢白花了。雲家正在找人算賬呢。”
找人算賬?媳婦不是花錢買的嗎?人販子又來了?
藍書瑤剛要追問,江雨彤搶先一步開了口,“找誰算賬?人販子嗎?”
她一定要看看誰是人販子,就算不能去報警,也要寫封匿名信告發他。
張梅嗤笑一聲,“不是人販子。人販子早走了。”
藍書瑤和江雨彤都糊塗了,“那他們找誰算賬?人不是自己跑的嗎?”
張梅對雲家沒好印象,害她大半夜睡不成覺,語氣也不怎麼好,透著嘲諷,“鎖在家裡怎麼可能跑。肯定有人幫她。聽說那鎖還好好的。雲誌他媽正揪著村裡那幾個會開鎖的人不放。我看她這是想訛人家的錢。”
江雨彤心虛,她這是給其他人家添麻煩了。不過天這麼晚了,她也不好再打擾兩人休息,趁機提出告辭。
張梅也沒當一回事,打死她都想不到放跑雲家兒媳婦的人是江雨彤。誰叫她隻是個孩子,誰叫她不會開鎖呢。
江雨彤出了藍家,看到雲家路口吵吵嚷嚷,似乎在爭執什麼。她做賊心虛,連熱鬨都不敢看,轉身往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