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恒聲音悶悶地，才十歲的孩子學會了唉聲歎氣，“奶奶知道爸媽把存款全拿來做帽子。天天過來罵咱爸。我好幾次都看到咱爸被罵哭了。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爸媽掙錢真是太不容易了。”
江雨欣心裡著實不好受，恨不得現在就拿一袋帽子去縣城幫他們賣。
江雨彤輕歎了口氣。
江家人祖傳的老實疙瘩，江奶奶壓製江爺爺一輩子，把家裡幾個孩子管得服服帖帖。可自打分了家，老二就被媳婦管得死死的。江奶奶現在找到機會，可不就使著勁兒數落兒媳婦敗家。
李秀珍估計也是因為被婆婆擠兌，所以才堅持出去的。
江雨彤上輩子也不得她爺奶喜歡，主要原因就是她爸媽不肯生二胎，爺奶覺得她爸媽是江家罪人，以後就是絕戶頭子，小時候根本就不搭理她。她爸媽因為在學校教書，隻有逢年過節才會碰麵，所以也不跟他們犟，任他們責罵，就是不改。
後來她十四歲考上清大，十裡八鄉的人都恭維她爺奶，她爺奶覺得有麵子，一改之前的尖酸刻薄，逢人就誇有個好孫女。
江雨彤覺得這世的爺奶和前世的爺奶好像差不多。一樣的古板，一樣的得理不饒人。
爸媽想要改變他們的態度，除非他們三個有出息，爺奶才會知道真香。
江雨彤揉揉他腦袋，“等咱媽在那邊安定好了，肯定
會賣出去的。你彆想那麼多，當心臉上長皺紋，成小老頭。”
江雨恒撇嘴，打掉她的手，沒好氣道，“你就是個沒心肝的。爸媽都這樣了，你居然還無動於衷。我算是看錯你了。”
江雨彤無語，關她什麼事？是她爸媽覺得帽子有前途，所以把錢全投進去的。她可沒逼他們。
江雨恒看了眼二姐，“這次大伯家的三個堂哥回來了，掙了不少錢。爺奶就攛掇爸媽讓你倆也輟學打工。”
江雨彤無語，她剛說錯了，她這世的爺奶根本比不上她前世爺奶。至少他們從來沒逼她輟學。
江雨欣一臉憤憤，虧她逢年過節都會給爺奶送好吃的。可他們轉頭就給爸媽出這麼個餿主意。居然讓她和雨彤輟學？她也就罷了，雨彤可是一中學生，每學期都能考第一，妥妥的大學生苗子，她爺奶居然短視到了如此地步。真真老糊塗了。
正說著話，大姑在外麵喊他爸的名字。
村民一直沒領到錢，做工都不像以前那麼積極了，江建業也沒催大家，自己待在堂屋做帽子。
聽到大姐喊自己，江建業立刻走出來，“咋啦？大姐。”
大姑站在門口，催促他，“雨欣媽來電話了。你快去接電話吧。”
江建業立刻走出去，江雨彤姐弟三人兩兩對視，齊齊追在後頭。
江建業看到孩子們跟著，也沒心思管他們。家裡連買菜錢都沒了，就等著媳婦這邊的消息呢。
到了大姑家，等了五分鐘，那頭才重新打電話過來。
電話響了之後，江建業沒有急著接電話，而是擦了擦手心的汗，才開始拿起電話。
江雨恒趴在他爸胸口聽裡麵對話，江雨彤和江雨欣年紀大了，不好跟父親太過親昵，豎起耳朵傾聽。
大姑站在門口看著四人緊張兮兮的樣子，無奈又好笑。
江雨彤聽得不太真切，隻聽到她爸一直在回答，“嗯，嗯！好！我知道了。”
電話撂了，江雨彤追問，“媽賣出去了嗎？”
江建業重重歎了口氣，“賣是賣出去了，但是賣得不怎麼
好。一個才賺兩塊錢。”
“啊？才兩塊錢？”江雨彤傻眼了。
b市有那麼多廠子，比s市富多了，為什麼s市都能賣出去，b市反而賣不出去？
江雨彤下意識看向江雨恒，隻見他正一臉驚訝看著他爸。他年紀小，顯然不明白他爸為什麼對著姐姐撒謊。
江建業卻沒有給兒子問出口的機會，揉了揉他的腦袋，衝大姐道，“大姐，我先帶孩子回家了。”
大姑自然也把他剛剛的話聽進去，跟著安慰他，“兩塊錢也是賺。雨欣媽還打了一份工，已經不錯了。你呀，以後可不能這麼任性了。哪能把錢全投進去了呢。得虧這次沒虧本。”
江建業連連點頭應是，這才帶著三個孩子往回走。
路上，四人遇到幾個村民，都在問什麼時候給他們結賬。
家裡終於有了筆進賬，江建業心情也好了不少，麵對大家催債，他也比之前從容，“快了。雨欣媽已經賣出去一批帽子，過幾天就會寄錢回來了。到時候我給大家發錢。你們繼續做帽子。放心，錢肯定會給你結的。”
幾人樂嗬嗬點頭說好，又問李秀珍在b市賣得怎麼樣？
江建業把對女兒說的話又重複一遍。
一個就賺兩塊錢，而且還大老遠跑到b市，來回車費和吃飯都要不少錢。還不如他們待在家老老實實做活，一個就能賺五塊。那人有些不好意思，麵上卻還是寬慰他，“做生意都是有賺有賠。賣一個就賺兩塊，已經不錯了。”
江建業還能說什麼，隻能點頭說是。
江家四口還沒到家，全村人都知道江家的帽子賣出去了，但是價格賣得並不高。一個才賺兩塊錢。於是背地裡有人在笑話江家掏空家底折騰一場，賺得還不如他們多。
他們卻是不知道，江建業是故意這麼說的。
什麼時候都不缺競爭對手。尤其像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帽子，靠的就是純手工。如果這些村民跟風賣帽子，他們的帽子不就賣不上價了嗎？
回到家，江
雨恒拉著兩個姐姐進屋，神神秘秘道，“媽讓爸告訴村裡人說一個帽子隻賺兩塊錢。”
江雨欣暗想她妹的心眼是不是跟她學的呀。怎麼兩人居然想到一塊去了。她沒空想那麼多，急切追問，“那一個賣多少錢啊？”
江雨恒將自己聽到的一五一十全說了，“三十啊，媽讓爸再給她寄兩千個帽子。說是等她把b市全部跑一遍之後，她就換個地方。”
主意好是好，但江雨彤覺得她媽想得太美了，“如果懂行的人發現，算出利潤，估計她賣不了幾個地方，就得被迫回家。”
江雨欣和江雨恒齊齊看向她，“那該怎麼辦？”
家裡還有那麼多帽子，要是媽回來了，帽子砸手裡了怎麼辦？
“沒事。”江雨彤見兩人怕成這樣，立刻安慰他們，“大不了降價，總歸能賣出去。”
三人湊在角落嘀嘀咕咕，外麵傳來聲響，江雨彤探頭往外一瞅，原來是她爸把袋子裝上三輪車，打算去銀行寄帽子。
江雨彤瞅了眼雜物房，裡麵還有五口袋香妃帽，粗略估計有一兩千個。
這麼多帽子光靠她媽一個人賣速度太慢了。
江雨彤在家待了一晚就回了縣城，江雨欣從家裡拿了兩百個帽子也跟著一塊來了。
江雨彤想了一個好主意，不過需要她姐幫個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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