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也不理會三個孩子，換上出門穿的鞋子，準備下樓。
江雨彤覺得自己很無辜，“你們想回就回唄，反正我們仨在這邊挺好的。”
李秀珍不給她反駁的機會，“不行。必須都回去。”
江雨彤無趣得很。
江雨欣歎了口氣，“算了，回就回吧。反正隻有十來天。”
江雨彤撐著下巴，“回去有啥好的。我擔心他們又改不了那毛病？”
江雨欣和江雨恒齊齊湊過來，“啥毛病？”
“炫耀的毛病唄。”如果隻是回去一趟，江雨彤最多就過幾天苦日子，可她害怕父母又忍不住炫耀起來。回頭再有人問他們家借錢。
江雨欣想到上回賣帽子掙了錢，許多人上門借錢的事，也有些頭疼，不過她還是安慰妹妹，“沒事，爸媽肯定會搞定的。”
江雨彤心想：他們是能搞定，畢竟也不是第一回拒絕了。可他們十幾天不做生意，特地跑回老家炫耀，就是為了給自己拉仇恨值的嗎？她真心搞不懂大人的邏輯。
無論江雨彤怎麼不情願，最後他們一家還是回了S市過年。
江建業為此買了不少省城這邊的土特產。
李秀珍還給外甥和外甥女買了衣服，給親媽衣服和鞋子，甚至還有外婆最愛吃的點心。
“你外婆對你們幾個那麼好，咱們不能不講良心。”
江雨欣三姐弟在邊上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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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過年，江雨彤被父母拉著到處拜訪親友。
聽他們明裡暗裡炫耀，女兒有出息，做網站掙了些錢，家裡日子好過了。
江雨彤笑得臉都僵了。
大過年的倒是沒人掃興提借錢的事，很給麵子恭維江建業和李秀珍，“你們養了個好女兒，以後日子就好過了。”
其他人倒也罷了，但村裡那些有女兒的人家酸得不成。
尤其許翠，小女兒消失不見，大女兒遲遲找不到婆家，跟江雨欣姐妹倆一比，都是白扔的貨。
大姑之前對大女兒悔婚讀書不滿，現在看到侄女有出息，她也不再說喪氣話，甚至還鼓勵大女兒，一定要好好讀書。
“我問過你二舅了，雨彤做的網站賣了這個數。”她豎了兩根大拇指。
一家人都盯著她手指看，不確定反問，“兩萬？”
大姑呸了一口，“哪是兩萬啊。是二十萬。咱們種地一年也就兩千，她這麼點孩子就能掙二十萬。以後前程大著呢。還是讀書好，能掙大錢。你們幾個也得好好念書。”
幾個孩子眼冒金星。鄉下人家靠天吃飯，一年也掙不了幾個錢，二十萬對他們而言就是巨款。
大姑家的事，江雨彤不清楚，她天天被爸媽拖著東家跑西家串，就像稀有動物似的被人圍觀，彆提多彆扭了。
這天回到家裡，江雨彤衝正在吃吃喝喝的父母，央求他們，“媽，我明天能不能不去？”
李秀珍嗔了她一眼，“你這孩子，天天聽人誇，你還不樂意。要是換成我，我能高興死。”
江雨彤沒想到她媽這麼幼稚，她都多大了，怎麼可能還會把彆人的誇讚當回事。
她小時候哪次考第一不被人誇，當時她也覺得自己特彆出色。
可她出國留學後，拒絕上市公司百萬年薪，選擇加入一家成立才三年的小公司。最難的時候，公司連工資都發不出。
那時候她被許多鄰居嘲笑。當麵就說她是個隻會讀書的書呆子。
他們的誇讚隻能給她錦上添花，一旦她敗下去，他們就會肆無忌憚地嘲諷她。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對這些閒言碎語不怎麼在意，可她爸媽受不了，經常在家生悶氣。
她知道後，找上門把這些家長挨個懟了一遍，反正一個意思：老娘再不行，也比你們孩子厲害。
現在曆史重演，她真不覺得被這些人誇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江雨彤悶悶道，“他們不是真心實意的。我不想聽他們蹩腳的誇獎。”
李秀珍見小女兒生氣，放下筷子，“媽小時候成績非常好，和你差不多，年年能拿第一。但那時候家裡困難，隻能供一個孩子讀書，你外公和外婆自然要緊著兒子來。所以我就隻能輟學回家。”
她聲音帶著幾分傷感和難以言說的悲痛，江雨彤心頭湧起一股酸澀，“媽，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
“都二十多年了，還提它乾啥。”李秀珍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愛憐地摸摸女兒腦袋，“如今咱們家有你和你姐兩個出息孩子，村裡的女孩就不會再逼著輟學了。媽就是想儘一份力。其實她們也挺可憐的。”
這些女孩年紀輕輕就被父母放棄，早早輟學進入社會，最後嫁人生子，重複上一代悲劇。
江雨彤突然想到書裡，這對父母好像一直都在逼三個孩子念書。
明明原身成績很差，但是他們掙到錢後，卻願意花錢送小女兒進私立高中。其實他們是吃夠了學曆低的苦吧？
原來一直用狹隘目光看人的是她。縱使他們身上有許多缺點，但這份將心比心，願意拉彆人一把的善心卻不輸任何人。
而她前世那麼有錢，也沒做過多少善事。好像有點冷心冷肺了。
江雨彤有些不解，“那你當初還逼大姐輟學打工？”
“那是你大姐不爭氣，她要是像現在這樣懂事，愛學習，我會逼她嘛。”李秀珍沒好氣瞪了眼大女兒。
江雨欣縮了縮脖子，一臉心虛。
李秀珍歎了口氣，“像林二丫那樣的好苗子，媽希望能少一點是一點。”
江雨彤有些好奇，“你們這樣到處拉仇恨值，值得嗎？”
就算幫彆人，也不用這種方式吧？多招人恨呢。要是他們家落魄了，這些人一定會在背地裡罵他們嘚瑟多了遭報應了。
李秀珍哈哈大笑，“這有什麼不值得的。你以為他們發達了，就不會跑到我麵前炫耀了？咱們都是俗人，誰也不比誰高貴。而且農村人不都這樣嘛。有錢了就把往日丟的麵子找回來。沒麵子就再繼續奮鬥。你沒必要想那麼多。”
江雨彤不理解他們的腦回路，但是如果他們做的是善事，她其實也不排斥。被人嫉妒總比嫉妒彆人要好，是吧？
李秀珍摸摸江雨彤的腦袋，“再忍幾天，給村裡立個目標，以後媽就不逼你了。”
既然這是媽媽的心願，江雨彤不再排斥，“沒事。你以後都可以拿我當目標。我沒關係。”
“好孩子。”
因為江雨彤的配合，接下來幾日李秀珍再帶她出去炫耀，她拋出許多前世在抖音上看到的凡爾賽語錄。
有人問網站賣了多少錢？
江雨彤回答：“不多，隻夠爸媽二十年不用出去打工。太少了，早知道我應該多做幾個，說不定他們一輩子都不用打工。”
有人問成績怎麼樣？能不能考上大學？
江雨彤回答：“我高中成績比不上初中。離滿分差二十多分。我們老師說我全國狀元危險，省狀元問題應該不大。”
……
江雨彤前世是個低調的人，穿過來，性格比較沉穩，突然話峰一轉就像變了個人，效果杠杠的。
那些家長聽了又酸又妒。
憑什麼他家孩子能得第一，我家孩子不行？
我家孩子差她什麼了？我要是好好培養孩子。肯定比她還出息。
華國人有一種不服輸的勁頭，之前村裡人還攛掇孩子輟學打工，今年因為江家鬨這一場，居然沒一個要去打工的。
就算有孩子不想念書想要出去打工，也被家長摁了回去，“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就算不像江雨彤那麼本事，也可以像江雨欣一樣考個大學啊。”
一時間，林莊村學習風氣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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