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冬雪回到病房, 陳富貴正坐在床上發呆。
他手裡拿著自己那張銀行卡，江雨彤拍完照片，待會兒就會往裡轉錢。她甚至都沒讓他寫借條。
劉冬雪坐到床邊, “你現在病成這樣，也做不了私活。我看還是好好養病吧。雨彤願意借這錢，也是不想你太勞累。這份好意，你就收下吧。以後咱們還她就是了。”
陳富貴扯了個僵硬的笑臉，握住劉冬雪的手, 突然提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如果我一天做了一件很壞的事情，你會不會不理我了？”
劉冬雪皺眉，“那得分情況吧？違法亂紀的事情肯定不行。”她頓了頓, “還有出軌也不行。”
陳富貴表情有些微妙，劉冬雪心裡一個咯噔, “你真出軌了？”
陳富貴還沒回答，劉冬雪騰地站起來，“你說的姐姐是親生的嗎？之前你不是說你是孤兒嗎？”
“孤兒院的孩子都是抱團取暖。不是親生勝似親生。我一直拿她當親姐姐, 她也拿我當親弟弟。為了讓我上學，她早早就進廠打工, 她為我做了很多，我不可能不管她。”
劉冬雪將信將疑, 男女之間有純潔的友誼嗎？“你真的沒騙我？”
“真的不騙你！”陳富貴緊緊握住劉冬雪的手。
“我得見過你姐姐, 我才能知道。”劉冬雪想親眼見見。要是對方真的對陳富貴有想法, 她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陳富貴麵露遲疑。
劉冬雪有些生氣, “既然你說她是你姐姐，我探望病人，都不行嗎？”
陳富貴咬咬牙, “好。等我出了院，我就帶你去。”
劉冬雪這才鬆了一口氣。
陳富貴在醫院休養一天就出院了。
他是貧血，想要重回健康，需要平時注意飲食。
許方得知這件事，特地開了員工大會，在會上點名批評。並且為了杜絕此類事件發生，禁止員工接私單，違者開除。
程序員私下接私活的事屢見不鮮，許多人甚至接私活的錢都比正式工資高。
因為斷了這一來錢路子，看陳富貴的眼神帶了些怨恨。
陳富貴麵無表情受著這些人的冷眼。
劉冬雪握住他的手，給他打氣，陳富貴衝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
休息日，陳富貴在劉冬雪的央求下，終於帶她去了姐姐所在的醫院。
劉冬雪四處打量周遭，好荒涼的地方，明明是九月豔陽天，她竟然覺得有點冷，她搓了搓胳膊，“這醫院怎麼這麼遠？”
“那些大醫院費用貴，這邊醫院價格便宜。”陳富貴帶她進了醫院。
劉冬雪看到病床上的美人兒，她長得真的很漂亮，下巴尖尖，五官柔和，看起來楚楚可憐，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我見猶憐的女人。
“你叫什麼名字？”
她的聲音跟她的人一樣溫柔可親。
劉冬雪剛開始還有點不舒服，見她像長輩一樣打量自己，突然覺得自己太小氣了些，“我叫劉冬雪。”
“這還是富貴第一次帶姑娘來看我。你和富貴真的很般配。以後有你在他身邊，我就知足了。”
劉冬雪怔了怔，陳富貴突然皺眉嗬斥，“姐，你彆說這種話，我一定會救你的。”
“彆浪費錢了。我……”
“姐，我上級借了三十萬給我們，錢湊齊了，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陳富貴緊緊握住她的手。
對方不肯要，一直將卡往回推，“我不要，我的病治不治都那樣了，你留著錢好好活著比什麼都強……”
劉冬雪看著你來我往，看來陳富貴說的是對的，這兩人感情真的很深。眼見陳富貴急得團團轉，她在邊上也幫忙勸，“姐，你不用擔心，我們上級很有錢的，她不會催富貴還錢。用不了幾年，富貴肯定能還清。你好好養病吧？”
女人看著劉冬雪，雙眼含著淚，“現在像你這麼好的姑娘真的不多了。”
劉冬雪有些不好意思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女人被逼無奈隻得接受，“好，這錢我收下了，你們快回去吧。好好工作，彆來看我了。我在醫院沒什麼事。”
陳富貴將卡塞給她，帶著劉冬雪往外走。
劉冬雪跟在他身後，就這麼走了？她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呢。
她眼神無意間一掃，落到旁邊床鋪上。也是個女人，但她似乎病得很重，手上長了不少暗瘡。
出了病房門，劉冬雪扯了扯陳富貴的袖子，“要不要給你姐換間病房，隔壁床好像有皮膚病。回頭彆傳染了。”
陳富貴愣了下，點頭說好。
他示意劉冬雪在門外等自己，“我去跟醫生說一聲。”
劉冬雪點頭，“好。你去吧。”
劉冬雪站在門外等了很久，有些無聊。她在走廊裡四處打量，這家醫院這麼偏僻，沒想到生意還挺好，這麼多病房都有人。
“冬雪？”
劉冬雪立刻回頭，陳富貴已經從辦公室出來了，她立刻跑過來，“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會儘快安排手術，我們先回去吧。”
劉冬雪放心了。
兩人走出醫院的時候，劉冬雪心血來潮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剛剛那個病房，陳富貴的姐姐就站在窗邊看著他們。
劉冬雪衝她揮了揮手，對方也揮了揮。
“哎，你姐長得挺好看的，她叫什麼名字啊？”
陳富貴表情有些凝重，顯然還在為她的病擔憂，回答得有些生硬，“錦棠。”
“姓什麼呀？”
陳富貴抿了抿嘴，眼中含著淚，“沒有姓。”
劉冬雪瞬間反應過來了，既然是孤兒，哪來的姓呢，“那你怎麼有姓？”
“我要上學，老師給我加了個姓氏。”
“這麼說你姐姐沒上過學？”
“嗯。”陳富貴看著遠方，眼神陷入回憶，“像我們那種地方的福利院能混溫飽就不錯了，哪有錢念書。是她一直撿廢品供我念書，說讀書將來才能有出息。直到後來，有人資助了福利院，我才得已上了高中。”
“你知道嗎？我們的福利院，女孩是不能上學的。”
劉冬雪微微皺眉，“為什麼？”
“因為她們從十歲開始就要掙錢。”
“黑工？”劉冬雪也知道這個，他們村也有女孩早早輟學進黑工廠打工。
“對。”陳富貴情不自禁流下眼淚，“她們早早打工累了一身的病。最後被扔到這個醫院裡。像我們這種爹娘不肯要的孤兒致力活著就已經很辛苦了。我不能理解他們為什麼生下我們卻又不肯要我們。”
他說完後，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劉冬雪握住他的手，不停安慰他，“這些都過去了，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