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去幾日,江雨彤去大學演講。
登登跑過來照顧爺爺。
葉謹定定看著他的眼睛,“江江,你這樣子不行哦,你不能仗著年輕,就沒日沒夜加班啊。科研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它得有個過程。”
登登也沒糾正爺爺的稱呼,他甕聲甕氣道,“爺爺,我沒熬夜。”
葉謹指指他的眼睛,“你拿塊鏡子瞅瞅,那這麼大黑眼圈呢,還在這邊騙我。哎喲,現在的小孩越來越難管呢,就知道撒謊騙大人。”
登登無語,“我沒騙你。我不是加班,我是失戀了,睡不著。”
葉謹一聽失戀,立刻坐起身,一臉八卦,“啊?你啥時候談的戀愛啊?”
“談了一年多。她要跟我分手。”登登彆提多難過了,“我是提醒她和異性不要走得太近。那男的肯定對她有企圖。她覺得我無理取鬨,要跟我分手。”
葉謹靜靜聽他抱怨,“那他做什麼了?”
“他們是一個興趣小組的。”登登氣道,“他們經常見麵。”他向爺爺求教,“你說我要不要也找個異性,讓她也嘗嘗吃醋的滋味兒?”
葉謹笑他幼稚,“不要隨便試探,這是給你自己找麻煩呢。你呀,應該哭。”
“啊?哭?”登登一聽嫌棄得不成,“我一個大老爺們,我怎麼能哭呢。多丟人啊。”
葉謹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又不是讓你天天哭。眼淚要用在關鍵時候。我和你奶奶談戀愛的時候,她要跟我分手,我去找她複合,我一哭,她就心軟了……我跟你說啊,她在乎你,你的眼淚就管用。如果她不在乎你,你的眼淚就不管用。那你就放棄吧。”
登登一臉石化,葉謹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拍了他一下,“你聽明白了嗎?”
登登抬了抬下巴,葉謹扭頭看去,原來不知何時,江雨彤正站在他們身後。
看樣子,剛才的話全聽到了。
葉謹就好不巴結地跑上前,迎接她,“媳婦?你回來啦?”
江雨彤打量他,“眼淚這麼管用?你裝過多少回啊?”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原以為是個隻純情無害小綿羊,沒想到居然是個黑心湯圓。
葉謹縮著脖子退後,就畏懼得不成,“我……我沒裝啊。我……”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江雨彤死死盯住,最終隻能改了口,“你隻是想讓你心疼我。”
江雨彤歎了口氣,徹底放過他,“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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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末,步步一大早拎著東西到後海四合院這邊。
江雨彤笑著迎她進來,“今天你爺爺狀態不錯,能認識人了?”
步步眼睛一亮,“真的啊?”
爺爺的情況是清醒的少,糊塗時多。隨著年齡增長,這種情況越來越普遍。
步步拎著剛買的鮮花進來,“爺爺。快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葉謹正在看電視,看到她進來,招呼她坐下,“這花真香。”
江雨彤拿著一隻花瓶過來,葉謹拿著剪刀剪花枝,隻是他的手有些抖,差點把花瓶打碎。
江雨彤立刻扶住。
步步怕爺爺傷到自己,“爺爺,我來吧。”
江雨彤衝她搖頭,衝葉謹道,“你的審美可沒你爺爺好。我們家都是你爺爺裝點的。多美呀。”
葉謹有些小得意,“那是當然。我審美好著呢。”
他小心翼翼修剪花枝。愣是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將一束花插完。但是他很有成就感。因為江雨彤一直誇。誇得他心潮澎湃,全身都似潤了洋油。
江雨彤把花拿去臥室,說要晚上也聞著花香。
葉謹更加得意了,偷偷囑咐步步,“下回來,再買一束。”
步步忍著笑,“好。”
她剛要說什麼,卻見爺爺抬手阻止她說下去,眼睛盯著電視,原來電視上正放著奶奶的個人采訪。
主持人問江雨彤,“為什麼你現在就把公司給捐了?”
江雨彤又問,“我喜歡在生前安排好一切。死後再安排,我怕我看不到。”
主持人又問:“我聽說你堅持要求公司的分紅用於實驗室研發?你不覺得這條件太苛刻嗎?”
江雨彤斬釘截鐵道,“我不覺得。我們半導體行業之所以能領先M國四五年,不就是因為實驗室一直在不間斷搞研發嗎?敵人在努力追趕我們。我們不能因為這一點點優勢就放鬆警惕,要時刻保持現在的研發速度,這樣差距才能近一步拉開。”
她頓了頓又道,“我不希望國家在有了這筆巨額財產後就懈怠。我希望他們能夠自立更生。就像我兒子,我沒有給他一分錢財產,就是希望他能夠靠自己。我需要他隨時保持競爭力。”
步步看得更入神時,胳膊突然被人推了一下。一轉頭,原來是爺爺推她。
“怎麼了?爺爺。”
陸希禾讓她拿平板給他,“我想看看評價。”
步步立刻去拿平板。
江雨彤走過來,“什麼評價?”
葉謹笑道,“我想看看大家的評價。”
江雨彤失笑,“你還關注這個?”
“那當然。我想看看其他人是怎麼想你的?”
葉謹打開這篇個人訪談,無數網友在上麵留言。
【她說得很對啊。研發不能停止。】
【她真牛,說不給兒子錢就不給。】
【她兒子也不缺錢吧?】
當主持人問江雨彤,她的財產大概有多少錢時。
江雨彤大概估算了一下,說出來的數字直接驚掉眾人下巴。
【我的媽呀。她真有錢。】
【關鍵是這麼多錢都是屬於她的。】
【她的實驗室還有許多專利,從此以後都是屬於國家的。真牛逼!】
無數網友給她打CALL。
不過江雨彤在節目中表示,“每年有這麼多爭紅搞研發還是不夠的。在實驗室成立的前三十年,我丈夫經常免費資助實驗室。大概有五萬多億美元。如果沒有他的支持,許多實驗可能堅持不到現在。”
然後主持人追問實驗室的專利,大概有四百多項專利,每年光靠專利費也能有上千億美元收入。
江雨彤又補充,“這筆錢看似很多,但是實驗室還沒有實現真正盈利,必須靠其他公司分紅才能維持下去。”
網友們瘋狂點讚。
葉謹看著這些評論總算放下心。
就在這時,保鏢帶著客人進了門。來的是陸希禾。
這位自打退休後就開始擔負起教育兒子的責任。
小時候不好好管教,三四十歲才開始教育,難度不可畏不小。
江雨彤笑話他,“你還有閒心過來呢?你家那渾小子沒折騰你啊?”
陸希禾年輕時,公司老大,除了向董事會彙報工作,通常都是他做主。
退休後,他以為自己能像其他人一樣頤養天年,帶帶孫子,享享福,隻有他整天在兒子後麵收拾爛攤子,就連他妹妹都比他過得滋潤。
陸希禾自嘲起來,“我這兒子生下來就是討債的。我現在都快九十了,連死都不敢死。我怕我死後他會餓死街頭。”
江雨彤嗤笑一聲,“你就是活該。哪個孩子生下來不是白紙一張。你小時候不教,毀了他的人生,現在還要怪他毀了你的老年生活。你還好意思委屈?!”
除了先天就是壞種(比如反社會人格基因),大部分的孩子生下來就是白紙一張,想教成什麼樣全靠父母引導。
陸希禾漲紅著臉,訥訥道,“你說話也太難聽了。”
他委屈地看著表弟,“還記得我嗎?”
葉謹覺得他這話問得怪異,“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你。”
陸希禾一噎,心想:我之前來看你,你逮著我叫姑父啊。
不過他也沒跟病人講理,“你也不管管你媳婦。”
葉謹正清醒著呢,哪能聽他的,“她說得沒錯啊。小安都能培養出一個科學家。你呢?養的孩子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笑笑比樂樂好一些,但也隻好那麼一點點。這孩子去國外留學,直接嫁給外國人,再也沒有回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