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小了下來,就剩下大風。
白玉堂的車子飛速駛下高速路,在植物園前放慢了些速度。
展昭靠著車窗看遠處的植物園大門……植物園平日並不是一個遊人如織的去處,加上樹木枝葉太過茂盛,整體來說這是個比較幽靜,甚至陰森的地方。
展昭突然問,“你們誰還記得十年前植物園的案子麼?”
趙虎仰著臉想,“十年前我還念高中呢。”
馬漢看著風雨中不怎麼平靜的植物園,“十年前什麼案子?”
“十年前,應該是我念大學的時候。”展昭自言自語。
趙虎和馬漢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打了個愣神想了起來,差點忘了,展昭是跳級怪,普通人上高中的時候他都念研究生了。
白玉堂一直都跟展昭在一起,上學的時候也在一塊兒,有些不解,“你那時候怎麼接觸到謀殺案的?我怎麼不知道。”
“不是。”展昭搖了搖頭,“你還記不記得那年暑假,我為了趕一篇論文,經常借公孫的書房用?”
白玉堂點頭,“公孫那時候就開始給警局做法醫了,每天都很忙,所以索性家裡鑰匙都給你了。”
展昭點頭。
趙虎和馬漢都有一點好奇,問展昭,“那時候是發生了什麼事麼?和十年前的案子有關係?”
展昭想了想,道,“那天的確切時間應該是八月七號,台風天,雨很大風也很大。”
白玉堂皺眉,似乎不太確定有沒有這麼一天。
“那天你被白伯父帶去警局了。”展昭道,“我是被我爸送去公孫家裡找資料的,回家的時候是你爸和你一起來接我的,我們回家的時候風特彆大,路上還有一塊廣告牌砸下來,差點砸到我們的車。”
白玉堂臉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顯然已經想起來了,問,“那天發生了什麼事?”
展昭點點頭,“那天我跟往常一樣,在公孫的書房找到資料後就開始寫論文,大概三點多的時候,公孫回來了。
眾人都等著聽展昭說。
“公孫卻沒像往常一樣跑進來跟我聊兩句,也沒弄出一點點聲音,以至於我有些懷疑是不是進賊了。”展昭接著說,
“等我走到外邊,就看到公孫還穿著一件黑色的雨衣,頭發都濕透了,手邊放著他外出驗屍時候會用到的工具箱,坐在客廳裡的一張椅子上,雙眼直視前方,在發呆。他連鞋子都沒換,地毯上都是水。
眾人都有些吃驚,這種現象用在公孫身上,就代表兩個字——反常!
公孫彆看是法醫,但是某種程度上他也有點潔癖,他十分整潔又挑剔,人生最大的忌諱就是——不換鞋進門!
在公孫看來,家是個安靜又自由的地方,進家門一定要換拖鞋,穿著鞋直接進房間簡直是犯罪。
白玉堂也覺得不太對勁,問,“公孫像是受了什麼刺激。”
展昭點頭。
“十年前麼!”趙虎湊上來說,“公孫那會兒還年輕,估計驗屍被嚇到了吧?”
聽了趙虎的話,一旁馬漢突然笑了一聲。
展昭也笑。
趙虎不解,問馬漢,“有什麼好笑?”
馬漢道,“他要是怕屍體就不可能當法醫,欣欣上醫大那會兒都拿各種血肉模糊的屍體照來下飯,這屬於專業素養。”
“我也不覺得屍體會嚇到公孫。”白玉堂調轉方向,此時車子駛上了海濱的公路。
“這裡風景不錯啊!”趙虎被窗外的風景吸引了注意力,“可惜陰天風大,天好的時候上這裡來騎車或者跑步應該爽翻了!”
眾人都望窗外,此時遠處的海麵被風吹得驚濤駭浪的,但正如趙虎說的,這裡天氣晴好的時候,一定很美。
“公孫到底怎麼了?”白玉堂將話題拉回公孫身上,問展昭。
展昭超強的記憶力,讓他仿佛重曆了當時的經過……
見公孫在發呆,展昭怕突然走出去會嚇到他,於是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框。
“篤篤”兩聲,果然讓公孫猛地醒了過來,抬頭看到展昭,似乎很是吃驚。
展昭靠在門框上,好奇地看著公孫,問,“你怎麼了?撞見鬼了似的。”
公孫突然輕輕歎了口氣,意義不明地來了一句,“可不就是撞見鬼了麼!”
……
聽展昭說完,眾人都一愣。
虎子調門都高了幾分,“撞到鬼?!”
馬漢也覺得奇怪,“公孫竟然相信這些?”
“他當時說了這些之後就不再多說,很
快他又去忙了。”展昭道,“這件事情之後也就沒有提起了,不過後來我看警局還沒破的罪案檔案的時候,發現了那一天發生的案子。
展昭靠在椅背上,看著環海公路旁波濤洶湧的海麵,“那天的案子是一個女人在植物園中一棵龍眼樹上縊死了。”
“自殺案?”馬漢問。
“公孫當時負責驗屍的。”展昭說,“他的驗屍報告上明確地寫著是他殺。”
“我也看了資料上的現場照片,那棵龍眼樹相當的高,屍體所掛的樹枝離開地麵接近十米,女死者一雙高跟鞋還穿在腳上、依著體麵一絲不亂,就那麼掛在樹上。”展昭回憶著記憶中的案情,“當時警方調來了消防隊的雲梯,公孫應該是上雲梯查看現場的。除了很多被人為吊上去的細節之外,他還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細節。”
“什麼細節?”趙虎好奇。
“那根掛屍體的繩子的繩結。”展昭抽出一張餐巾紙,卷成繩狀,接著說,“公孫將繩子的繩結拍了各個角度的照片,是一種我從來沒見過的打結方法。”
展昭將結打好,給身後的馬漢和趙虎看。
馬漢微微皺眉,他也沒見過這種打結方法。
趙虎卻是拿起來那個繩結,道,“這種是用來做標記的繩結啊。”
趙虎一句話,展昭倒是意外,“我查了好多書都沒查到這種繩結的意義……”
虎子哭笑不得,“書上當然查不到啦!這是賊專用的,用來計數的。”
“計數?”白玉堂也疑惑。
趙虎點頭,“賊下手之前都摸摸底,特彆是一些有守衛的地方。比如前門三個守衛、後門兩個、窗戶邊一個。隻要在不起眼的地方係上這種繩結。我以前當臥底的時候跟一群慣偷玩過,他們教我的。不過會用這種手法的都是老人家,年輕人很少用了。現代化一點的小賊都是用隱形墨水,戴上特殊眼鏡,在人家門上寫一篇文章也發現不了。”邊說,趙虎邊又拿了幾張餐巾紙搓成長條,給眾人演示打結,“這是一、這個是二、這是三……”
等趙虎演示到展昭剛才打的那個結的時候,說,“這個數字表示六。”
“六……”展昭皺眉。
這時,白玉堂將車子停了下來,
眾人望向窗外,已經到了海濱的住宅區了。雖然這裡不如遠處山坡上的彆墅區那麼豪華,但也絕對是相當高檔的小區。隻是這裡遠離市區,可能年輕人會覺得不怎麼方便,但絕對適合老年人安度晚年,關鍵是環境好。
“劉金是獨居麼?”白玉堂問。
展昭看著資料,“他太太在他查出二分之一缺失症的時候跟他離婚了,他之後也沒有再婚,一直獨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