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099(1 / 2)

禍水 蜀七 12865 字 9個月前

秦越辭行的那天, 沈臻和秦邢抽空去送了他。

秦越脫下了正裝,換上了休閒服, 他眉宇間還有陰霾,但表情似乎輕鬆了許多, 鄭驍跟在他旁邊, 跟秦越一樣, 都帶著行李箱,他們幾乎是什麼都沒帶就去了國外, 或許帶了一點錢,但這點錢也不足以支撐秦越在國外開一家公司。

看來秦越是真的打算放棄之前的所有, 去國外重新開始。

“原來沒打算帶他一起走的。”秦越端著兩杯咖啡,他們在機場內設的休息室裡,這會兒沒多少人, 機場也很空曠, 半夜的航班總是這樣,比白天要安靜得多。

沈臻和秦邢接過秦越遞來的咖啡。

出國車禍以後,秦越有了後遺症,他幾乎不能坐車,除了公共交通的地鐵之外, 連公交都不能坐,就更彆提小轎車之類的了, 而且還經常出冷汗, 失眠, 焦慮, 做惡夢,他看上去比以前更憔悴了,似乎老了幾歲,不過也更穩重。

秦邢跟秦越在一旁說話。

沈臻則坐在另一邊,鄭驍就坐在他的手側。

“這次出去,你們有想過回不回來嗎?”沈臻看出了鄭驍不發一言的緊張,主動開口問道,畢竟秦越就要走了,他們的人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沈臻終於能平靜的對待這個完全不同的秦越,和秦越的新任男朋友。

鄭驍衝沈臻笑了笑,好像他自從變成了“男朋友”,而不再是“被包|養者”以後,他就變得更加拘謹了,但也有可能隻是在沈臻他們麵前這樣,他手裡握著咖啡杯,笑起來的樣子竟讓人覺得有幾分天真,他輕聲說:“我跟秦哥商量過了,等我們過去了,生活穩定下來,能把公司開起來以後,可能會回來看看。”

鄭驍的眼裡有對未來新生活的希翼:“我們還準備去要個孩子。”

現在國外代孕八十萬就可以請個代孕媽媽,還能保證孩子的性彆,以及身體健康的保障。

沈臻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一定要個孩子,不過他還是表達了對鄭驍秦越這一打算的尊重。

孩子對沈臻來說是個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問題。

在他看來,秦邢想要孩子的話,無論是找個女人,還是找個代孕母親,肯定早就有了,而且想要幾個生幾個,完全不用等到現在,所以沈臻完全不擔心秦邢忽然有一天對他說想要個孩子。

沈臻自己也不怎麼喜歡小孩。

他沒什麼耐心,同時也覺得他對自己和秦邢負責已經很累了,他無法再去負擔第三個人。

鄭驍小聲說:“沈哥沒想過要小孩吧?”

沈臻搖頭:“沒有。”

鄭驍卻忽然有些羨慕:“因為您和秦先生不用靠孩子來建立彼此的紐帶。”

沈臻奇怪道:“兩個男人還能用孩子建立紐帶?又不是從我或者他的肚子裡出來的。”

和母親不同,母親孕育生命,一個小生命在肚子裡,他從一個受精卵變成一團還沒有知覺的肉,然後慢慢有了知覺,他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胎動,母親都會陪伴著他去體會生命的偉大,而母親在懷孕期間也會產生激素,這種激素的產生就是最原始的母愛。

父親則不同,準確的說,父親隻是一個旁觀者,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可是除此之外就沒了。

父親的愛是後天培養的,他需要經曆很長的一段時間,陪伴孩子成長,才會慢慢擁有父愛。

沈臻無法想象他和秦邢的孩子在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肚子裡孕育。

雖然說是金錢交易,但是對那個女人來說,即便沒有她的基因,那也是她的孩子。

沈臻覺得自己做不到。

他也無法毫無芥蒂去麵對他跟另一個女人的孩子,或是秦邢跟另一個女人的孩子。

這甚至會讓他產生搶奪彆人孩子的感覺。

但他是這麼想的,不代表鄭驍和秦越是這麼想的,對於彆人的生活,沈臻不會去發表什麼意見。

“隻要你們自己考慮好了就行。”沈臻對鄭驍說。

鄭驍有些艱難的笑了笑,他大約一直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也知道這大概是很長時間內最後一次跟沈臻見麵,所以竟然開始說些真心話了,他低著頭說:“我和秦哥跟您和秦先生不一樣,我們倆最開始相處就是不平等的,在不平等的關係下,很難產生跟愛情有關的東西。”

鄭驍:“我很害怕,所以我才主動提的可以去找代孕,有了孩子以後,我們一起照顧他,一起陪伴他,說不定可以在養育孩子的過程中建立全新的關係。”

沈臻看著鄭驍,這好像是沈臻第一次正視鄭驍,他發自真心地說:“你很聰明。”

鄭驍苦笑:“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他看得出來,秦越對他的感情並不怎麼深,自從車禍以後,秦越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他不再那麼易怒,雖然平和,可總有抹不掉的憂愁,鄭驍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抹掉這股憂愁。

可他想試一試。

鄭驍說:“人生是很短暫的,我隻是想在有限的生命力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無論最後的結果怎麼樣,我都可以接受,也不因為他可能永遠也不會愛上我這種假設退縮。”

“沈哥,我可真羨慕你。”鄭驍笑著說,“有時候還有一點嫉妒。”

他能看出秦邢對沈臻的感情,秦邢和沈臻的地位從來不是對等的。

但是跟他和秦越不同,秦邢會想儘一切辦法去幫助沈臻,他們的感情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礎上的。

鄭驍歎了口氣,覺得今天的咖啡非常苦澀。

“既然決定出國,在國外就好好生活。”沈臻說,“如果遇到什麼困難,也可以聯係我。”

沈臻不知為什麼,竟然覺得鄭驍和上輩子的自己非常相似,他第一這麼大方的許諾。

鄭驍笑道:“沈哥,已經麻煩你很多了,以後的日子我會自己加油的。”

沈臻衝鄭驍點頭:“我先過去看看。”

秦邢跟秦越坐在另一邊,秦邢在聽,而秦越在說,他們舅甥兩人看起來並沒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沈臻拉開秦邢左手邊的椅子,秦越看了眼沈臻,眼底有非常奇怪的情緒,最後還是移開了目光。

過往種種好像已經過去太久了。

“每年過年的時候會回來。”秦越在秦邢麵前坐的很端正,他彙報著自己對於未來生活的打算,秦越說,“會先出去找個工作,等熟悉了以後再自立門戶。”

秦邢點頭:“看你自己。”

秦越在麵對秦邢的時候表現的很不自在,大約從他清醒過來知道沈臻和秦邢在一起之後就有了這種感覺,他把那枚戒指埋在了秦家的花園裡。

他還記得那天是個陰天,天空霧蒙蒙的,整片天似乎都要壓下來,他回秦家的時候,覺得秦家的一切都沒變,但卻叫人覺得物是人非。

他明明已經打算好了一切,可最後都沒能敵過命運的安排。

還記得讀書的時候,他會跟沈臻討論以後他們做什麼,怎麼辦。

甚至已經想好,等他跟舅舅再學上一段時間,覺得穩妥了以後就一起去國外。

到時候他們可以一起去工作,然後一起創建公司,如果沈臻不想那麼做的話,他也支持沈臻去做他想做的事,秦越甚至還記得沈臻以前說過,說他想在海邊修建一棟彆墅,再開一家酒店。

秦越是想著這些把戒指埋到土裡的。

鄭驍還勸過他,鄭驍知道這枚戒指的存在,勸秦越把這枚戒指送給沈臻,也算是給少年時期畫上一個句號。

秦越卻說:“現在給他有什麼意義嗎?”

“我不想再去打擾他的生活。”

秦越和鄭驍自從車禍過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關係。

他們的關係很奇特,像是朋友,又不像朋友。

秦越會自嘲地說:“他在往前走,我也不能一直停步不前,你說對不對?”

“舅舅。”秦越對秦邢說,“逢年過節,我都會給您打電話的。”

秦邢:“在外麵你自己也要注意,要是遇到了困難,也不要對我隱瞞。”

秦越朝秦邢笑,他點頭答應。

要登機之前,秦越最後看了秦邢和沈臻一眼。

終於到了說再見的時候了,他心裡有萬般感觸,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

他轉身的時候拉起了鄭驍的手,鄭驍有些驚喜的抬頭看著他,卻看到了他緊抿的嘴唇,鄭驍又低下頭去,他知道秦越這是做給秦邢和沈臻看的。

沈臻也拉住了秦邢的手,他有些感慨地說:“沒想到我還能有跟秦越和平相處的時候。”

秦邢笑道:“還恨他嗎?”

沈臻搖頭:“不恨了。”

都是可憐人而已,人生並不由得他們自己做主。

沈臻:“我們今天就不回家吃了吧?在外頭吃什麼?我很久都沒吃烤肉了。”

秦邢:“那就去吃烤肉吧,你來烤,伺候了你這麼久,輪到你伺候我一回了吧?”

沈臻抱住秦邢的胳膊:“一定把您伺候的妥妥帖帖。”

秦邢抽|出胳膊,攔住沈臻的肩膀,兩人一起向外走去。

淩晨哪裡找的到什麼烤肉店,但是肚子實在太餓,沈臻就拖著秦邢一起去吃麻辣燙。

他們找到的麻辣燙飯館這個點依舊很多人,大多數都是出來吃宵夜的小情侶,雖然店麵不大,但是很乾淨,沒有沈臻大學時校門外的麻辣燙館子那麼臟,地上也沒有油垢。

沈臻和秦邢坐在靠外的位子,服務員是個染了黃發的女孩,這麼晚了本來就是強打精神乾活,看到沈臻和秦邢的那一秒就忽然變得精神抖擻。

服務員甚至覺得,要是每個客人都是這種顏值質量,她一天可以乾十二個小時不帶歇口氣的。

她甚至還去前台換了一份更乾淨的菜單,滿臉笑容地走到沈臻和秦邢麵前,把菜單遞過去。

當然是沈臻點菜,秦邢坐在沈臻對麵,兩人正在閒聊。

秦邢把私人小島的照片給沈臻看。

沈臻顯然對建造在海邊的小屋更感興趣,那是木質的彆墅,修建的很有味道,不算大,有露台,小屋裡麵就是臥室,全是木質的,有種返璞歸真的質感,裡麵的裝飾品也都是手工打造的,沈臻問秦邢:“你沒準備把這座島拿去做開發嗎?”

秦邢挑挑眉頭:“怎麼?想開發出來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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