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去哪兒?”顧四妹連忙追出來。
顧明東揮了揮手:“都乖乖在家待著,等我帶糧食回來。”
扔下一句話,顧明東轉身走了,走之前還沒忘記關上院門,省得家裡不聽話的孩子溜出去闖禍。
土屋裡頭,雙胞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正拿著沒啃乾淨的葛根繼續啃。
三個大的卻麵麵相覷,顧三妹忍不住問道:“大哥能從哪兒弄糧食?”
不是她瞧不起自家大哥,他們家大哥是真的沒本事。
顧四妹擔心的眼淚滴答滴:“二哥,三姐,大哥會不會為了讓我們吃飽飯去偷糧食,咱們快去把他找回來吧,萬一他被抓就糟了。”
顧二弟卻說:“就大哥那兔子膽子,也就比你大一點,怎麼可能去偷。”
“哼,回去睡覺,等明天他弄不到糧食,就知道我的厲害了,看他到時候怎麼擺大哥的架子。”顧二弟深刻的覺得,他們家要想吃飽肚子,還得靠他顧老二。
顧明東離開家之後,繞開容易碰到人的大路,走小道兒往山裡頭去了。
上河村依山傍水,前麵的矮山頭光禿禿的,都被饑荒的百姓挖的坑坑窪窪,後頭的大山卻還綠瑩瑩的。
大夥兒都知道深山裡危險,有財狼虎豹,且地形複雜,進去容易出來難,村裡死在裡頭的男人不少,不到萬不得已,連村裡頭的老獵戶也不敢往深山跑。
顧明東一路往裡頭走,明明原主從未進過深山,他卻熟悉的像回到了老家。
周圍的綠色越來越濃,顧明東停下腳步,深深吸了口氣,臉上帶著一絲陶醉。
一股生機的力量從他胸膛中勃發,縈繞不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深山裡蟲鳴鳥叫,帶著彆樣的幽深。
顧明東沒有繼續往裡頭走,而是半跪下來,將手掌緊緊貼在地上,閉上眼睛感受著大山的一切。
猛然,他抬頭朝左邊看去,眼底帶著雀躍。
再次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暗了,這年頭沒有電燈,莊戶人家也舍不得煤油,上河村變得無比的安靜,隻有月光灑落,讓走夜路的人隱約看見。
顧明東拎著一隻半大獐子,往溪源鎮的方向走。
路過老顧家的時候,顧明東抬頭瞧了一眼,家裡頭安安靜靜,門戶緊閉,顯然弟妹還算聽話,沒趁著他不在家偷溜出去。
從大河村到溪源鎮不算遠,顧明東腳程快,走了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要不是這具身體不給力,顧明東覺得自己能把這時間再縮短一半。
到了鎮上,顧明東循著原主的記憶走,很快就找到記憶中的那戶人家。
這幾年自由市場被打擊的厲害,以物易物都消聲滅跡,但隨著饑荒加劇和大食堂廢止,黑市再一次冒頭。
顧明東謹慎的藏在暗處,盯著那戶人家。
半晌,確定原主的記憶沒錯,那確實是正經做黑市買賣的地兒,顧明東才拉起衣服裹住半張臉,往那邊走去。
抬手叩門。
叩叩叩——
三下有規律的敲門聲,裡頭才傳來聲音:“找誰?”
“老陸。”
木門咯吱一聲打開,門縫裡探出一張這年頭難得一見的,胖乎乎的圓臉。
趁著月光看清站在門口的生麵孔,圓臉老陸臉色一變,下意識要把門關上。
顧明東迅速伸出腳,卡住門:“彆關,我來做買賣。”
“做什麼買賣,我這兒正經人家,絕不倒買倒賣,大半夜你想乾什麼,趕緊走,不然我喊人了!”老陸色厲內荏的低聲吼道。
顧明東不跟他廢話,直接將拎著的獐子塞進去:“新鮮的肉,做不做?”
老陸看清麵前的獐子,眼睛都直了。
門也不關了,戲也不演了,一把將他拽進去:“呦,好東西,你哪兒打來的?”
“能換多少糧食?”顧明東直截了當的問,老陸信不過他,他還信不過這滑頭。
老陸胖乎乎的臉上換上了笑容:“兄弟,你這雖然是肉,但去掉不能吃的也就十來斤,我跟你個實在價,算一塊兒一斤,我這大米對外得賣三毛一斤,咱也給你算一毛五,粗糧外頭現在怎麼樣也得一毛五,我給你八分,怎麼樣?”
顧明東微微挑眉,這奸商隻說大米對外賣三毛,絲毫不提肉賣出去也得天價,是個奸商。
見他豎著眉頭,老陸掂了掂獐子,又說:“兄弟,我給的真是實價,現在溪源鎮上也就我敢收下你這東西。”
“肉一塊一,大米一毛四,粗糧六分錢,行就不行,不行就還我。”
老陸一連串的叫苦:“兄弟,這價格這不行,我得虧大發了……”
顧明東也不說話,伸手拿了獐子就走。
“哎哎哎,你這人怎麼這麼心急。”老陸見他真要走,一點沒有回旋的餘地,連忙拽住他,“得得得,要不是我家老娘饞肉了,我也不能吃這個虧,就按你說的算。”
一聽這話,顧明東就知道自己還是虧了,否則老陸絕不會輕易鬆口。
但夜長夢多,顧明東悶悶說道:“有菜油嗎?”
“有,油可貴了,八毛錢一斤不還價。”
“行,給我一斤,其他的錢換成一半大米,一半粗糧。”
作者有話要說:先搞定糧食,吃頓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