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顧明東“膨脹”的話,顧家兄妹三個都欲言又止,雖說大哥弄了糧食回來,但他們還在提心吊膽,再說了,這年頭誰家能敞開肚子吃飯。
大哥是不是餓瘋了?
顧明東也不解釋,反正他說了,這些孩子也不能信,日久見人心。
拍了拍屁股站起來,顧明東招呼他們出門:“聽我的,阿南和小西跟我一起上工,小北就留在家裡看孩子。”
自從雙胞胎的母親去世,照顧他們的重任就落到了顧明北身上,顧四妹也習以為常,自己還是個孩子,卻把雙胞胎照顧的妥妥當當。
這時候還是生產隊模式,一個村一起乾活,看表現掙工分,一般壯勞力能拿到十分,表現特彆突出的最多能有十二分,女性壯勞力卻隻有九分。
以前的顧明東也算是青壯,但乾活力氣不行,隻能拿到九分,經常被人笑話。
顧二弟算半個大人,能拿六分;顧三妹既是女人,又是未成年的孩子力氣小,村裡看在烈屬的份上,才給她算了五分。
以前顧四妹也會跟著一起下地乾活,但她年紀更小,最多隻能算三分。
顧明東腦中計算著,就老顧家這情況,還得養兩個完全沒有生產力的孩子,就算是豐收年辛辛苦苦一年也就剛夠吃,更彆提災荒年間了。
也怪不得原主的妻子積勞成疾,最後壞了性命。
看來還得想想辦法,光靠種地吃不飽。
吃飽肚子很重要,瞧瞧剛吃了兩頓飽飯,顧家兄妹的精神氣都好了許多。
顧明東順著原主記憶往農田走,路過昨晚那片農田的時候仔細瞧了一眼,沒發現什麼痕跡。
顧二弟和顧三妹跟在後頭,你推推我,我擠擠你,顯然想問,但都不敢開口。
顧明東猛地停下腳步,兩人差點沒撞上,被他伸手按住了額頭。
“哥,你乾嘛——”顧二弟開口就要抱怨。
顧明東指著那塊農田問:“那塊是種什麼的田?”
原主妻子是在春種期間倒下,再也沒起來,原主前段時間傷心過度,整日渾渾噩噩,根本記不清。
顧二弟倒是知道:“大隊長讓種了黃豆,說黃豆肥田。”
原來是偷黃豆,顧明東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
顧二弟連忙追上去:“哥,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從哪兒弄來的糧食?”
“不能。”
“為什麼?”
“怕你大嘴巴。”
“我又不會出去亂說,哥,你就告訴我吧,小西肯定也想知道。”
顧三妹連忙點頭:“是啊哥,你告訴我們吧,我們肯定不會告訴彆人。”
顧明東再次停下腳步,眉眼向上,顯得更這人又凶又冷:“世界上隻有一種人能保守秘密,你們知道是哪種人嗎?”
“守信用的人?”回答都帶著小心翼翼。
顧明東牽了牽嘴角,似笑非笑,壓著聲音:“死人。”
兩個陰沉沉的字,嚇得兄妹倆大驚失色,尖叫出聲,連連後退。
顧明東嚇唬了弟弟妹妹,心情很好的笑了起來。
兄妹倆這才意識到被耍了,頓時氣得跳腳:“大哥!”
“行了,彆問,該吃吃,該喝喝,該告訴你們的時候我會說。”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管是打獵,還是去黑市,都不是原主會做的事情,需要潛移默化的改變。
來自末世的他,注定不可能跟原主一樣,顧明東也沒法解釋這種轉變,隻能順其自然,幸好現在破除封建,即使弟妹心底懷疑,也沒有實質證據。
瞧著顧明東挺直的背影,兄妹倆麵麵相覷,總覺得一夜之間,他們家大哥變了許多。
顧三妹嘀咕道:“老二,你說大哥會不會是被鬼上身了?我總覺得他有時候好嚇人,盯著我的眼神跟刀子似的,以前他可不會這樣。”
“什麼鬼上身,你那是封建迷信,再說了,誰家鬼上身不害人,還給你弄糧食吃,有這麼好的鬼那我希望來一打。”
顧三妹氣呼呼道:“老二,你是不是傻?”
“我看你就是吃飽了撐著,還說我傻,我說你們女人就是愛胡思亂想,大哥這就是死了老婆大徹大悟了。”
顧二弟滿心滿眼都隻想馬上知道他家大哥到底怎麼弄來的糧食,三倆步追上去。
顧三妹哼哼了兩聲,心底暗道:彆的鬼不一定,萬一是咱大嫂呢?
說起來,昨天是大嫂的頭七,說不定就是大嫂回來了?
越想越覺得玄乎,顧三妹隻覺得背脊發涼,猛地打了一個哆嗦,也不敢繼續想,一邊念著社會主義好,一邊追上去。
村裡人瞧見顧明東來上工,紛紛跟他打招呼。
“阿東可算來了,這樣就對了,人死不能複生,你也得為孩子們想想。”
“可不能跟前幾天一樣半死不活,要都跟你一樣,生產隊就沒人乾活了。”
“你弟弟妹妹和兒子,可都得靠你吃飯,好好乾活才是正經。”
這些還算關心,後頭便有些難聽了。
“好歹給你留了兩個兒子,老顧家也不怕絕後了。”
“可惜了,你媳婦還是城裡人,就這麼死了。”
“人都死了,她娘家也不來看看?真斷絕關係了?”
“老婆沒了可以再娶,不乾活可得餓死。”
村人有同情,有可惜,也有看笑話的,其中關係遠近一目了然,顧明東麵無表情,心把人一一對照著認,嘴上一概不回應,旁人以為他傷心過度。
倒是顧二弟氣呼呼的罵:“我大嫂才剛死,你說的是人話嗎?”
說話最難聽的被罵還不樂意了,喊道:“我也是為了你大哥好,他年紀輕輕的,難道不娶媳婦了?”
還說:“要不是你們這一串拖油瓶,你大嫂至於累死在田裡嗎?”
顧二弟漲紅了臉,瞪著眼睛看著像是要衝上去乾架。
“都圍著阿東乾什麼呢,一個個閒著沒事乾啊?”大隊長癟老劉扯著嗓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