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家大的幾個起色也好了不少,幸虧那段時間大家夥兒都在吃豬肉,老顧家分到的最多,倒是沒有人懷疑。
一開始,顧家兄妹還心驚肉跳,生怕被人發現。
如今卻習以為常,一個上山打獵,一個幫忙望風,兩個在家裡時刻準備銷贓,配合的十分默契。
要是有人聞到了味道來問,顧家人就一口咬定是之前吃剩下的,做成了肉乾存著,時不時拿出來解解饞。
大隊也有其他人家這麼乾,倒是沒有人懷疑。
最讓顧明東滿意的是,三個小的不管有什麼毛病,但嘴都很緊。
這一天老顧家頓了一隻野雞,那是顧明東擔心秋收勞動強度太大,一家人吃不消,特意提前打了藏在家裡的。
他是算準了秋收時分,隻要有條件的人家肯定會割塊肉填油水,免得重體力活吃不消,所以才敢直接把野雞帶回家。
老顧家團團坐喝雞湯,吃雞肉的時候,隔壁劉寡婦一家卻過的苦哈哈。
彆看田裡頭稻穀已經成熟,可一天沒分量,老百姓家裡頭就難過。
去年分的糧食早吃完了,如今全靠山上的野菜和粗糧頂著。
劉小柱吸了吸鼻子,往老顧家瞧了一眼,說:“媽,他們家是不是又在吃肉?”
劉寡婦累了一天,聽了這話沒好氣的說:“那麼點野豬肉早該吃完了,哪裡還有肉?”
劉小柱撅著嘴巴說:“肯定有,他們家老是偷偷吃肉。”
劉愛花也低聲說:“我也聞到了,像是雞湯。”
“不隻是老顧家,村裡頭好多人家今天都有肉吃,白天我聽他們說的……”
誰知劉大柱冷哼一聲,罵道:“要不你們過去叫他哥哥,看看顧明東能不能可憐可憐你們,給你們吃一口。”
他一開口,劉小柱和劉愛花都低頭不敢說話了。
劉寡婦皺了皺眉,開口打圓場:“這時候哪來的雞湯,肯定是你們聞錯了,吃飯吧,等秋收完咱們就能分糧食了,到時候媽給你們煮大米飯吃。”
兩個小的埋頭吃飯。
劉大柱卻不知想到什麼,扔下筷子罵罵咧咧:“整天不是青菜就是蘿卜,嘴巴都淡出鳥來,不吃了。”
“不吃哪行啊,不吃哪有力氣乾活……”劉寡婦想勸幾句,卻見大兒子已經跑出門了。
劉寡婦憂愁的歎了口氣,回頭又瞧見倆小的手腳飛快的將劉大柱那碗飯分了吃,心底更是無奈。
她是個寡婦,三個孩子隻有老大已經承認,女兒跟顧三妹同齡,能當半個大人,兒子還要更小一些,一家人吃飯的工分都難,更彆提吃肉了。
一時間,劉寡婦有些怨念的看向老顧家。
以前老顧家比他們家還難,怎麼忽然之間就富裕起來了?野豬肉難道就那麼經吃?
秋收一連持續了小半個月,一車車的糧食送到了曬穀場,徹底曬乾曬透了才能入庫,等一切結束的時候,顧明東胳膊上的顏色都成了兩截。
他自己不在意,隻是瞧著兩個妹妹都黑了不止一個色調,也有些心疼。
糧食入庫,秋收結束,隔了幾日就得交公糧,隻有交完公糧他們大隊才能分糧食。
癟老劉找來顧建國商量這件事,顧建國直接說:“應該交給公家的就快點交上去,多放一天也不會下崽兒,交完了咱分糧,分完了大家夥兒才踏實。”
癟老劉心底也這個意思,但還是猶豫道:“那咱交多少?”
顧建國臉色一冷,罵道:“大隊長,領導都批評了浮誇虛報,你還沒吃夠前兩年的虧嗎?”
那時候人人都往高了報,結果交了公糧之後社員們沒得吃,隻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當時顧建國就不同意,但擋不住癟老劉好麵子,上頭領導也發了話,畝產報得多給紅旗,報得少則送白旗,一級壓一級隻得硬著頭皮上。
好不容易糾正了錯誤,顧建國是絕不會再同意了。
癟老劉見他急了,連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就按照實際的報。”
顧建國這才點頭,轉身去了老顧家一趟:“阿東,明天你也跟著一道兒去。”
顧明東正想去鎮上看看,一口答應下來。
臨了又說:“三叔,你確定明天去嗎,天氣這麼熱,明天不會下雨吧?”
顧建國瞧了瞧天色,笑道:“這都晴了好多天了,不像是會下雨的。”
“下雨也沒事兒,咱倉庫地勢高,淹不到。”
顧明東點了點頭,看他要走又提醒了一句:“糧庫位置偏,三叔記得檢查清楚,彆讓耗子鑽進去偷吃了。”
等他走了,顧二弟跑過來就問:“大哥,我也想一道兒去。”
誰知顧明東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明天去不了。”
顧二弟奇怪起來:“為什麼?”
“三叔不是說明天去嗎?”
“等晚上你就知道了。”顧明東眼底帶著幾分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