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哪兒去了，弄得滿身都是泥的？”顧明東問了一聲。
顧二弟擦了一把汗，笑哈哈的說：“哥，那邊正在起魚塘呢。”
“起魚塘？”顧明東驚訝了一下，想起來前幾天癟老劉確實是說過要起魚塘。
魚塘自然也是生產隊的資產，不過養魚不像是養豬，養豬是上頭的硬任務，每年都得交任務豬，像今年養得瘦了還得挨批評，可魚不用。
所以往年生產隊年初的時候隨便撒的魚苗，等了年底撈起來，大家夥兒一起分，以前分魚的時候，也是社員們最期待的時候。
不過這幾年饑荒鬨得厲害，魚塘裡水都快乾了，眼看著沒什麼魚可撈，前後連著兩年都沒起過底。
今年雖然有了野豬肉，但光吃豬肉哪裡夠，癟老劉瞧著魚塘裡又有水了，想著撈一撈，就算隻有小魚也是一道菜。
其中也有劉寡婦一次次上門借錢，又催著癟老劉起魚塘，說到時候有了魚辦酒席也體麵，癟老劉實在是熬不過這寡婦嫂子，隻得答應。
當然，這檔子事兒癟老劉可不會讓彆人知道。
顧二弟撈起一個竹簍就走：“我得趕去幫忙了。”
“等等，我跟你一道兒去。”既然知道了，顧明東自然不會偷懶。
“你自己來，我得趕緊去。”顧二弟撒丫子就跑，生怕晚了一步魚都被撈光了。
“爸，我想一起去。”
“我也想去。”
顧三妹走出來道：“乖，你們留在家裡，魚塘那邊肯定鬨哄哄的。”
雙胞胎不說話，隻是眼巴巴的看著顧明東，後者想了想沒拒絕，索性拉著他們往那邊走。
“讓他們跟著吧，這麼多人看著不會出事。”
等顧明東走到魚塘那塊，小小的魚塘邊圍滿了人，社員們也不怕冷好幾個男人脫了衣服，光著膀子下了魚塘。
魚塘裡的水已經放乾了，隻剩下黑乎乎的淤泥，顧明東眼神一掃，就瞧見顧明南拿著竹簍揮舞，套住一條魚抓起來就往上丟。
旁邊的人徒手抓魚，一個不小心就滑溜走，瞧見顧明南的騷操作紛紛效仿，一時間速度加倍。
顧明東看著熱火朝天的架勢，一時也心底癢癢。
正巧瞧見顧三嬸也在旁邊看熱鬨，顧明東將兩個孩子塞過去：“三嬸，麻煩幫忙看一下他們，我下去幫忙。”
顧三嬸一邊拉住一個：“行，保準給你看得牢牢的。”
自從老顧家的日子起來，顧建國不用時不時接濟大侄子，過節的時候顧明東還帶著孩子上門送了節禮，顧三嬸的態度就親熱多了。
大半年下來，兩家走動的比以前頻繁許多。
這會兒瞧見胖嘟嘟的雙胞胎，就算不是親孫子，顧三嬸瞧著也挺稀罕。
這也是顧明東有意為之，老顧家一窩孩子，在生產隊太單薄會被欺負，不能連唯一一門親戚都斷了，再說顧建國對他們真的不錯，就算為了這三叔也不能計較三嬸那點刻薄話。
安頓好兒子，顧明東脫了厚衣裳，挽著褲腿就下去了。
旁邊幾個新媳婦瞧見了，紛紛地頭害臊的不敢看。
顧三嬸瞧見了，心底也覺得好笑，暗道顧明東人怎麼樣不提，賣相是真的好。
瞧這人高馬大的，模樣也俊，自從麗娟去了之後人也變了許多，不像以前總含胸駝背，個子都顯不出來。
人一精神，顧三嬸看著，倒是能理解當初李麗娟寧願跟娘家鬨得老死不相往來，也要嫁到上河村生產隊的心情。
哎，要不是顧明東咬死了不想再婚，顧三嬸倒是樂意幫他張羅一個。
這時候顧明東已經走到了魚塘的中央，有異能這個作弊器在，他總能找到那些深藏在淤泥裡頭的魚蝦。
不用籮筐，徒手一抓，一抓一個準兒，每一條都是四五斤的大魚，甚至還撈到一條大黃鱔，這可是大補的好東西，這時節居然還能有，頓時看得周圍的人眼熱。
雖說最後魚是大家夥兒一塊分，但誰抓上來的東西，默認都有優先權。
癟老劉瞧著，也感歎道：“阿東抓魚真有一手，他一個人抓的，都趕上一半了。”
旁邊的李鐵柱正巧聽見，笑嘻嘻的說：“那可不是，阿東不但能抓魚，還能抓野豬。”
一提起這話茬，周圍的人紛紛議論起來。
甚至有人嚷嚷：“阿東可是咱們生產隊的除害英雄，阿東，什麼時候再帶我們去除害。”
誇獎的話，顧明東聽了隻是笑笑，這會兒他伸手摸到一隻大甲魚，足足有臉盆大小，甩到岸上還試圖爬走，在一陣鬨哄中被人踩住阻止。
顧二弟也瞧見了，忍不住喊：“哥，你也太厲害了吧，那大王八會咬人。”
“不是王八，是老鱉。”顧明東回答了一句。
忽然他神色微變，伸手按住了一個硬殼。
用力一□□，卻是一隻碗口大小的蚌殼。
大河村一帶少有吃蚌殼的習俗，主要是他們這邊的蚌殼多長在淤泥裡，吃起來一股子腥味，口感不好能吃的部分也少，除非山窮水儘不然也沒有人願意吃。
顧明東手中這個蚌殼瞧著也沒什麼不同，黑色的蚌殼閃著瑩潤的墨光，摸起來滑溜溜的，就是常見的品種。
同樣的蚌殼，岸上已經堆了一堆，分魚的時候隻能算添頭。
顧明東卻沒直接丟上岸，反倒是塞在了褲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