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隻是去置辦年貨,誰知道中間出了這檔子事情,顧明東他們還去公安局做了筆錄耽誤了不少時間,回到家時天色已經蒙蒙黑。
顧四妹回到家就忙活著要做飯。
顧明東無奈的拉住她:“我來做飯,你跟三妹進去收拾收拾,看看還有沒有哪裡受傷了。”
她臉上還有血沒擦乾淨,回到家不想著好好休息,倒是惦記著做飯給他們吃。
妹妹的懂事讓顧明東心疼,但有時候也很無奈,他倒是寧願顧四妹多想著自己一些。
顧二弟不會做飯,但他也心疼妹妹:“對,你們去歇著,我們來就行。”
兩個女孩被趕到屋子裡換衣服,雙胞胎除了弟弟斷了一顆門牙,倒是沒有其他的傷,索性就跟著爸爸和叔叔去了廚房。
顧三妹自己扒了衣服看了一圈,發現就幾塊青紫的地方,口中憤憤道:“殺千刀的人販子,這樣的人就該槍斃。”
“早知道我剛才就該狠狠揍他們,打死他們算完事兒。”她倒是忘記顧明東來之前,自己帶著倆孩子,壓根不是人販子的對手。
想到那幾個人販子被兩個哥哥打得鼻青臉腫,又被扔了一路的石頭,顧三妹才覺得解氣。
相比起來顧四妹就沉默許多,回來的路上她一直奄耷耷的。
顧四妹脫了衣服,這才發現自己袖子破了個大洞,頓時更為沮喪:“我袖子磨破了。”
“小北,你手臂都青了。”顧三妹提醒道。
當時顧四妹被男人抓著頭發拖行,不但衣服磨破了,手臂和大腿部分也有擦傷,看著可比顧三妹的嚴重多了。
顧三妹瞧著都心疼,連忙翻出紅花油幫她揉起來:“幸好這兒沒出血,這可得好好揉散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顧四妹卻隻心疼衣服:“早知道就不該穿這一身出門,這還是新的呢。”
除了姑姑幫他們做的新棉衣,這已經是顧四妹最好的衣裳了,早上為了去鎮上才特意換上的,如今破了她可不得心疼。
顧三妹翻了個白眼:“早知道那個女人是人販子,咱們也不會被騙了。”
一聽這話,顧四妹頓時低下了頭:“都怪我不好,是我提議送她回去的。”
顧三妹無奈的摸了摸妹妹的腦袋,說:“這怎麼能怪你,她肯定是故意撞到阿星,然後假裝腳拐了讓我們送她回去,就算咱們不答應,他們也能搶孩子。”
話雖如此,顧四妹心底還是愧疚的很,覺得是因為自己心軟,才害得姐姐和兩個侄兒受了大罪。
顧三妹勸了幾句,就聽見外頭一陣鬨鬨哄哄的聲音。
姐妹倆對視一眼,走出去就瞧見顧老二正站在門口往外望:“你們快來看,隔壁鬨上了。”
顧三妹連忙走過去看,就瞧見村裡頭幾個老娘們正堵著門鬨騰,她奇怪道:“劉大柱不是今天結婚,怎麼這會兒鬨上了?”
“我也不知道,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要不我過去看看。”顧二弟躍躍欲試。
顧明東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彆人家的事情少摻和,過來幫忙。”
顧二弟隻好哦了一聲,趕緊回去。
弟弟妹妹聽不清那邊在鬨什麼,可以顧明東的聽力卻聽得清清楚楚。
劉寡婦和幾個婆娘鬨起來,連劉大柱的新婚之夜都沒撐過去,為的就是他們家之前借走的彩禮錢。
當初劉寡婦挨家挨戶的借錢,可一個生產隊大家的日子差不多,手裡頭基本也沒餘錢。
再說劉寡婦家的情況他們都知道,生怕這錢借出去就不能還,自然不肯借。
劉寡婦於是把在老顧家說過的話,一家家又說了一遍,承諾等兒媳婦一進門就能還。
當時生產隊的人有些懷疑,這天底下都沒見過剛進門的兒媳婦能用自己的嫁妝還賬的。
可劉寡婦滿口堅決,生產隊的人一想,這新媳婦是城裡人,肯定有錢,她要死要活的嫁給劉大柱,說不定真的願意拿出錢來。
好說歹說,到底是有幾乎人家挨不住劉寡婦的祈求,把錢借給了她。
劉寡婦這才能張羅起婚事來,因為錢不夠,所以最後劉家拿出來的彩禮也不多,酒席也沒辦,隻弄了點糖果瓜子花生做樣子。
因為辦得太簡單,劉大柱自覺丟了麵子,婚禮上臉色都不好看,還是在白小花的勸導下才有了笑容。
劉寡婦心底暗暗叫苦,卻拿這個兒子沒有半點辦法。
誰知更糟糕的還在後頭,幾個借錢給她的人家上門吃席,誰知連頓熱飯也沒能吃上,瓜子花生還帶著一股子的黴味,糖都有些化了。
自以為是債主能被好好招待,結果卻這樣,他們心底能舒服才怪。
於是等人散了,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向劉寡婦提出還錢的事情。
“劉嫂子,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要置辦年貨,你看欠我家的錢是不是先還了?”
“嫂子,我可是看在同族的份上才借你錢的,大家夥兒都不容易。”
“之前你說新媳婦進門就還,那擇日不如撞日,也省得我們再跑一趟。”
劉寡婦臉色黑沉沉的,又隻得討好的說:“小花今天才嫁過來,我也不好意思開口,你們能不能再等幾天?”
他們頓時麵露為難:“原本倒是可以再等幾天,但我聽說供銷社來了一批白糖,可好了,就想著明天起大早走一趟去買點,也能給孩子們解解饞。”
說到底其實是錢借出去之後越想越不放心,再加上今日酒席吃的不痛快,所以才故意在這當頭提出來。
還有人說:“這嫁過來了就是你們家的人,你是當婆婆的,進去說一聲不就成了。”
“是啊,你那兒媳婦瞧著多賢惠,你去說一聲唄。”
“我們就在這兒等著。”
劉寡婦隻覺得口中發苦:“這大喜的日子,我這不是怕鬨得小倆口不高興。”
“欠債還錢,她有啥好不高興的?”
劉寡婦還要再說什麼,卻見白小花板著臉出來了:“媽,既然各位嬸子開了口,那咱們就把錢還了。”
白小花撇過那幾個女人,暗罵不識好歹,原本能跟劉家搭上關係,偏偏頭發長見識短來要錢。
不過這樣也好,隻要還了錢,那就不欠他們什麼了。
等將來劉大柱發達了,也不用像書裡頭一樣因為到處欠著人情,不得不處處照應這些窮親戚,平白多出一群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