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海立刻道:“夢都是相反的,夢裡頭我家那麼倒黴,那現實中我們家肯定平平安安。”
“對對對,我們都平平安安。”孫強安慰自己,他們家有錢了,才不會因為烏七八糟的原因,弄得妹妹嫁給劉大柱,他爸還發病死了。
顧明東皺了皺眉,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表哥,卻沒立即發問。
一直到回到溪源鎮還了車,嚴海先回家去了,顧明東才問:“表哥,可以跟我說說你的夢嗎?”
孫強摸了摸脖子:“阿東,那夢太真實了,就跟發生過似的,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害怕。”
“那你跟我說說,我聽說夢說出來後就不會害怕了。”顧明東又說道。
孫強猶豫了一下,將夢裡頭的事情緩緩道來。
說完自己的夢,他擰著眉頭說:“你說奇不奇怪,我還夢見白小花了,夢裡頭她對阿海不離不棄,陪著他一起去改造。”
顧明東眯起眼睛:“夢果然是相反的。”
孫強也點頭:“是啊,白小花都嫁人了,她怎麼可能回來找阿海,再回來他們倆也不可能了。”
他心底覺得不可思議,白小花都見異思遷了,為什麼他會做這樣的夢,難道在他心底一直覺得白小花是好人?
孫強打了個哆嗦,不敢相信自己心底會這樣想,他舔了舔嘴巴繼續說:
“你說我夢見什麼不好,怎麼還夢見淑梅嫁給了劉大柱,劉大柱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還是白小花的男人。”
顧明東淡淡解釋:“都說夢是相反的,你潛意識覺得劉大柱不是好貨色,做了噩夢才會這樣。”
孫強讚同道:“幸好不是真的,要是因為我害得淑梅嫁給劉大柱,那我還不得嘔死。”
顧明東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孫強確實因為不明原因,夢到了將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之前他一直想不通孫家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讓孫淑梅不得不嫁給劉大柱,畢竟孫國棟雖然受了傷,可孫家貧農出生,跟腳清白,在十年中不該被壓迫。
現在向來,在沒有他出現的那個世界,嚴海一家沒能抗過著十年,頂著□□和通敵的罪名被□□。
以孫強和嚴海的關係,他不可能袖手旁觀,誰知道不但沒能救下嚴海,反倒是將自家也陷進去。
一旦政審有了汙點,就連申請下鄉都有限製,孫淑梅情非得已之下,亦或者還有其他的原因,不得不選擇嫁給了劉大柱。
顧明東眉宇舒展,隻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會發生:“這些都是假的。”
孫強也說:“阿海馬上要下鄉了,肯定都是假的——幸虧都是假的。”
勉強打起精神來,孫強又說:“害得你忙了一晚上,阿東,你先去我家睡一會兒兒吧。”
“不睡了,先去把事情辦了再說。”顧明東卻堅持道。
兩人到底是一塊兒去找了老陸,由他從中說和,白紙黑字的將工作定了下來。
拿著證明書,孫強才重重吐出一口氣。
“自從做了那個夢,我這心裡頭總是不踏實,現在好了。”孫強鬆了口氣。
顧明東笑著說道:“你趕緊回家告訴姑姑和淑梅,我就不去了,省得姑姑拉著我不放。”
以顧秀秀的性子,知道倆孩子瞞著自己辦了這麼大的事情,肯定又得哭一場。
“行,我媽和淑梅那邊我來說。”
孫強笑了笑,也沒勉強表弟。
兩人就在路口分了手,顧明東沒直接回家,反倒是繞路到了嚴海家。
確定家中有人,顧明東用力一揮,紙張包裹著石頭越過圍牆,砸中了玻璃。
裡頭傳來罵人的聲音,顧明東卻已經離開了這條巷子。
嚴家,嚴父看著紙條,臉色冰冷。
嚴母從屋裡頭走出來,皺著眉頭問:“誰亂扔石子,是不是又是隔壁那調皮蛋。”
嚴父猛地將紙條揉成紙團,塞進口袋。
“讓阿海收拾一下,今天就走。”
嚴母一愣,罵道:“瘋了吧你,他行李都還沒收拾,再說街道都不催,乾什麼這麼急。”
“咱家就一個兒子,明明可以給他安排個工作,偏偏你覺悟高要響應號召,阿海從小身體不好,你就舍得他去鄉下吃苦,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
“老嚴,你說你到底咋想的,他們明麵上誇你覺悟高,背後都在罵你二傻子你知不知道?”
她嘮嘮叨叨的,嚴父卻推著她進去收拾東西:“聽我說,他得趕緊走,越早越好。”
嚴母見他臉色不對勁,一把握住他的手:“老嚴,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啥事兒瞞著我?”
嚴父隻說:“最近形勢不對勁,阿海也是我兒子,你相信我。”
嚴母心底掙紮著,一邊心疼兒子去了不習慣吃苦,一邊又被嚇得心底發顫,最後還是一咬牙:“好,我去收拾東西,阿海昨晚不知道乾嘛去了,一夜沒睡,現在睡覺呢,讓他明天再走行不行。”
嚴父點頭應了下來。
等嚴母一走,嚴父走進書房,飛快的將書櫃打開,從裡頭打開一個盒子。
外文的書信被他整整齊齊的疊放著,嚴父一狠心,一封封全扔進了火盆。
做完這一切,嚴父還不放心,他仔細的檢查著書房,但凡覺得危險的都翻出來,撕碎了扔進了火盆。
火舌舔舐著書頁,化為灰燼,嚴父的心在滴血,卻又無可奈何。
做完好事不留名,顧明東揮一揮衣袖,來到了醫院。
既然是拿著生病當借口請假,顧明東自然不會留下明顯的把柄。
結果到醫院轉了一圈,看病的醫生擰著眉頭看著他:“整天打不起精神,覺得頭疼是吧,還有其他的症狀嗎?”
顧明東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沒了。”
醫生瞥了他一眼:“營養不良,拿著單子去買點紅糖,泡點糖水喝喝就好。”
看著顧明東肌肉線條明顯的手臂,臨了還說:“小夥子,年紀輕輕彆學那些老娘們,裝病弄那麼點紅糖夠乾什麼?”
感情是把他當做裝病,來醫院騙營養品的。
畢竟這年頭物資奇缺,好多營養品都得醫院開了單子才能去買,醫院的單子有一個好處,證明你有病,不需要其他的票據。
於是不少人就故意裝病,就像蹭點不要票的營養品吃吃。
顧明東也沒解釋,拿著那寫著二兩紅糖的單子走了,二兩紅糖也是糖,拿回家給兩個妹妹喝也是好的。
從醫院出來,顧明東正麵撞上了熟人。
白小花正板著臉,帶著劉大柱往裡頭走,猛地看見顧明東的臉。
她下意識的皺眉,下一刻挺起微微鼓起的肚子,冷哼一聲,故意嬌滴滴的說道:“大柱,你扶著我一點。”
劉大柱心底覺得麻煩,擰了下眉頭,但看在孩子的份上還是扶了她一把。
熱乎的時間過去,劉大柱又不是那麼溫柔的人,顯然已經對媳婦不耐煩了。
白小花這才滿意了,故意大聲說:“有些人累死累活送妹妹讀書有什麼用,女人啊,這輩子還是得找個好男人嫁了。”
顧明東腳步一頓,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這一刻,他覺得白小花無比的礙眼,這個占據了白小花身體的女人,簡直可惡。
如果沒有她的到來,白小花的人生原本應該好好的,現在卻被糟蹋成這樣。
這要不是女人還懷著孕,顧明東都想給她套上麻袋,狠狠揍一頓出氣。
心底湧起幾分惡意,顧明東嗤笑道:“現在都新中國了,有些人卻還裹著纏腳布。”
“你也是讀過書,認得字的新女性,婦女能當半邊天都不知道嗎?”
他深切的懷疑這個穿書者壓根就是個小學生,連九年義務製教育都沒完成,不然怎麼說得出這麼毀三觀的話。
就這覺悟,都還不如上河村生產隊的那些土生土長的年代人。
白小花臉色一沉:“你說什麼呢……”
顧明東卻沒再搭理她,反倒是看著劉大柱道:“看好你媳婦,她腦子不正常。”
說完直接走了。
白小花氣得發抖,一巴掌拍在劉大柱的身上:“你是死人嗎,看著他欺負你媳婦。”
劉大柱是見識過顧明東厲害的,背後說閒話他敢,當麵見到就慫。
而且時間久了,偶爾劉大柱也覺得這媳婦腦子是有點不正常,平時瞧著好好的,偶爾就抽風了,拎不清,要不然能為了個玻璃珠,跟李鐵柱家鬨了個老死不相往來?
再加上劉寡婦三天兩頭對兒子念叨,以至於劉大柱帶著有色眼鏡看媳婦,越看越覺得她有問題,可能真的有點神經病。
不過就算如此,娶了個城裡媳婦,還是漂亮媳婦,劉大柱還是覺得倍兒有麵子,再加上現在她肚子裡還有自己的孩子,劉大柱對白小花還算過得去,至少比對弟弟妹妹好多了。
這會兒他不但不為媳婦出氣,反倒是罵道:“沒事你招惹他乾什麼,他家願意送妹妹讀書就讀書唄,又沒花咱家的錢,哼,最好他賺到的錢全給妹妹花了,以後嫁出去全是彆人家的,那樣才痛快。”
白小花臉色微微抽搐,一想到自己懷了孕卻吃不好,隔壁姐妹倆卻能上學,她心底就不平衡。
孕激素的影響,沒讓白小花變成慈母,反倒是越發偏激了,看見比自己過得好的就嫉妒,憤恨,平時沒少跟吳夢婷說隔壁的壞話。
可惜劉大柱也不是個體貼人的,看著她黑漆漆的臉色不但不關心,反倒是催促道:“走了,趕緊去看醫生,看完了趕緊回家,老子都累了。”
白小花漲紅了臉,書裡頭溫柔體貼,在孫淑梅懷孕的時候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的劉大柱,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她越想越不甘心,心底的惡意一陣一陣的湧出來!
不行,她不開心,其他人也彆想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我要把白小花ko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