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淑梅看見自己的名字,也激動的紅了眼眶,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彆看她一直很鎮定,其實心底也慌亂的很,畢竟要是他們倆都沒考中,那自己還得繼續乾垃圾站的活兒,表妹的工作就泡湯了。
孫淑梅知道自己的工作是怎麼來的,如果真的是那樣,她心底會很愧疚。
如今自己考中了,那表妹就算沒考中也有辦法操作。
顧明西一眼望到底,沒找到自己的名字,眼底的失望藏都藏不住。
沒有希望倒也罷了,給了她希望又失望,小姑娘心底空落落的。
孫淑梅捏了捏她的手心:“沒事的。”
接到表姐的安慰,顧明西才勉強打起氣來:“算了,來之前我就知道很難考中。”
顧保家也安慰道:“小西,至少你考過了第一場,將來再有機會的話肯定就能進。”
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鎮上的工廠招工的機會十分難得。
被他們安慰了幾句,顧明西就恢複了精神,笑著說道:“幸好淑梅考中了,不然咱們白忙活了一天。”
顧保家笑道:“都說女孩子讀書沒用,瞧瞧咱們家淑梅,高中生就是不一樣,溪源鎮統共才考中幾個,淑梅就是頭一個。”
孫淑梅是已經參加過一段時間工作的,雖然垃圾站的活兒不體麵,可好歹能知道一些工作的經驗,第一次第二次的成績都十分不錯。
看完了成績,四個人就在鎮上分了手,孫淑梅直接回家去了,老顧家的三兄妹往上河村生產隊走。
顧衛國第一場都沒考過,這會兒忍不住感歎:“生產隊大家都說讀書沒用,讀了也得回家種地,這時候可不就看出不同來。”
“可惜現在學校都停課了,要不然怎麼樣也得送孩子去讀書。”
即使如此,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暗暗決定,等以後學校能上課了,孩子還是得讀書。
顧明西心底也可惜著,忽然瞧見前頭有個熟悉的身影,讓她忘了那點遺憾:“大哥!”
“這不是阿東嗎,你從黛山回來了?”
他們都知道顧明東今天是要去黛山市李麗娟的娘家。
顧家兄弟一看,顧明東還不是一個人,他手裡頭抱著個女娃娃,頓時愣了:“阿東,你這抱著的是誰家孩子?”
“難道是你媳婦娘家的孩子?”
顧明東也沒想到這麼巧合,居然遇到了他們。
遇到生人,鄭芸下意識的摟緊了顧明東的脖子,幾個小時的車程,已經讓她熟悉了顧明東,這會兒趴在他肩頭不敢抬頭看,一副依賴的模樣。
“哥,你不是去嫂子娘家了嗎,怎麼帶了個小姑娘回來?”顧明西也好奇的問。
心底也想著這是不是大嫂娘家的孩子,隻是鄭芸隻露出個小腦袋給她看,看不清楚長相。
顧明東拍了拍鄭芸的後背,解釋了一句:“這是我路上撿的。”
“撿的?”顧家兄弟一聽,麵麵相覷。
“被是誰家的孩子走丟了吧,你直接就給抱回來,到時候彆人找來可怎麼辦?”
鄭芸的身份十分不好安排,她跟鄭通的關係必須得隱瞞下來,不然把她帶回來那就不是照顧,是活受罪。
可這年頭人人都需要身份證明,顧明東路上便盤算著怎麼處理鄭芸的身份。
他一開始打算找個借口,就說是從李麗娟娘家帶回來的小外甥女,放在這邊養一段時間。
但十年的時間太長,這個身份經不起推敲,萬一誰多事去李麗娟的娘家查一查,這身份就立馬被戳破了。
隨後顧明東一想,與其費儘心思的找一個假身份,還不如直接不給身份,反倒是更容易早就一個沒有破綻的新身份。
顧明東又說道:“你們瞧瞧她穿的衣裳,誰家孩子這會兒了還穿得這麼單薄。”
幾個人仔細一看,小姑娘披著顧明東的外套,但依稀看得見隻穿了件單衫,整個人也瘦巴巴的,一看就沒得到很好的照顧。
顧保家皺眉提醒道:“那可不一定,許多人家都不把女孩當人看。”
就他們生產隊裡頭,不也有苛待孩子的人家,大冬天的穿春衫,連棉襖都不給做的。
這種事情他們瞧見了能說幾句,可也沒辦法,誰讓孩子是彆人家的。
“是啊,你直接把人帶回來,指不定要惹上麻煩。”顧衛國也不同意。
萬一這小姑娘的爸媽是個難纏的,到時候還不得訛上顧明東。
“小妹妹,你知道自己家在哪裡嗎?”顧明西轉過去,看著小姑娘問道。
鄭芸隻抿著嘴不說話。
顧明東又說道:“我一路上問過了,她好像不會說話。”
“那她能聽見我說話嗎?”顧三妹心底有些憐惜。
“能聽見,人挺機靈的。”鄭芸跟許多聾啞人不一樣,她隻是不能說話,但聽力和智力顯然沒問題。
“是個啞巴?”顧保家一聽,倒是說,“又是個姑娘,又是個啞巴,沒人要是有可能。”
“之前聽說山裡頭有戶人家,生了個傻女兒,養了幾年不想養了,帶出去就沒帶回來,估計就是故意給丟了。”
顧衛國卻說:“就算是人家丟掉的孩子,你也不能這麼帶回去,要是真找不到家人的話先送派出所吧。”
聽著他們的話,鄭芸緊張的抓緊了顧明東的衣服,生怕自己被拋棄。
顧明東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後背,又說:“我剛已經去過一趟派出所備案了,要是能找到孩子的家人,到時候就還給他們,要是找不到我就先養著。”
既然沒有正經的身份,顧明東抵達溪源鎮之後,就特意帶著鄭芸去了一趟派出所。
那幾個公安還記得他,顧明東一說是撿到的小姑娘,還是個啞巴,他們都沒懷疑。
畢竟新中國都這麼多年了,但重男輕女的惡習一直止不住,婦女能當半邊天的口號喊得響亮,但生兒子和生女兒就是不一樣。
他們溪源鎮這邊還好,可再往南邊有些偏僻的生產隊重男輕女思想特彆嚴重,甚至還有溺死女嬰的惡習,領導乾部勸都勸不住,一個啞巴姑娘流浪兒並不稀奇。
隻是給他們簡單的做了個筆錄,幾個公安也覺得犯難,他們鎮上也沒個孤兒院,孩子怎麼安置成了問題。
顧明東順理成章的提出來,自己可以養這個小姑娘,幾個公安還覺得他覺悟高,心底還有些過意不去,說會幫他申請政府補貼。
從公安局走了一圈出來,鄭芸便有了臨時的身份證明,如果過一段時間找不到家人,她的戶口就會直接落到老顧家。
“什麼,你要養著這孩子?”顧保家驚訝道。
顧明西也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但看了一眼大哥,隻是抿了抿嘴沒說話。
顧衛國卻十分不讚同,口中勸道:“阿東,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你下頭還有嫡親的弟弟妹妹,自己還有倆兒子呢,哪兒還能再養一個。”
“這麼丁點兒大的小姑娘能吃多少。”顧明東卻堅持道。
顧衛國還要再說,他哥卻拉了拉他的衣服:“行了,阿東自己有打算。”
五個人一起往上河村生產隊走,半路上,顧明西還說道:“大哥,你抱著累不累,要不換我抱一會兒?”
顧明東還沒說話,鄭芸拍著他的手臂,比劃著自己可以下來走。
顧明東笑道:“沒事兒,你這麼輕,我不累。”
等到了生產隊,眼看著顧明東帶著妹妹和小啞巴回家去了,顧衛國忍不住抱怨道:“大哥,你剛才怎麼拉著我,咱們可得好好勸勸阿東,自家那麼多孩子養不過來,怎麼還去養彆人家的孩子。”
顧保家卻說:“咱倆的話他能聽嗎,待會兒回家告訴咱爸,讓爸去勸勸。”
顧衛國一聽也是。
回家的路上,顧明西也是欲言又止。
顧明東瞧了她一眼:“有什麼想問的?”
顧明西卻說:“大哥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顧明東笑了一聲,轉而問道:“淑梅考中了嗎?”
“大哥,你就不問問我有沒有考中?”顧明西不樂意了。
顧明東笑著說道:“你跟老二一個娘胎出來的,性子也差不多,你要是考中還不得見麵就告訴我,能等到現在?”
“我才不像他。”顧明西哼哼了一聲,不承認。
“淑梅表姐考中了,她可厲害了,筆試麵試都是第一名。”
“不過我第一輪也過了,咱們上河村生產隊去了那麼多人,就我一個進了第二輪。”
顧明東一聽,心底的一塊大石頭也落了地,他騰出手來摸了摸妹妹的腦袋:“嗯,你也很厲害了。”
他這麼正兒八經的誇獎,顧三妹倒是不好意思起來:“也沒多厲害,最後還是沒考中。”
“你已經比咱們生產隊所有沒考過第一輪的人都厲害了。”顧明東笑著說道,“所以值得表揚。”
顧三妹忍不住樂嗬起來。
三個人回到家,雙胞胎正在院子裡頭喂雞,看見親爸回來就要撲上來,誰知一看,他們爸手中還抱著一個小姑娘,頓時傻眼了。
顧四妹出來一看,也驚訝道:“大哥,這是誰家的孩子?”
顧明東沒直接回答,隻是將鄭芸放下來:“你們帶她去洗個澡,換身乾淨暖和的衣服,等老二回家我再一起說。”
顧四妹一向聽話,點了點頭想去拉小姑娘。
誰知鄭芸啊的一聲,抱住顧明東的大腿不放。
雙胞胎猛地瞪圓了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她不放,似乎看到了跟他們搶爸爸的壞人。
顧明東沒注意孩子們的波濤暗湧,摸了摸鄭芸枯黃的頭發,說:“讓兩位姐姐帶你去洗個澡換衣服好嗎,放心,我們已經到家了。”
“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去吧。”
顧四妹見她怯生生的像一隻小兔子,也耐心的哄道:“小妹妹,跟姐姐去房間吧,我們去洗香香好不好。”
在她溫柔的勸說中,鄭芸才舍得放開顧明東,跟著進了屋子。
她們一走,雙胞胎就一左一右擠進顧明東的懷裡,搶占了地方:“爸,剛才的小妹妹是誰?”
“爸,你怎麼可以抱著彆人?”
迎著雙胞胎兒子哀怨的眼神,顧明東被逗樂了:“她可不是小妹妹,你們得叫她姐姐。”
“哼,一個小丫頭片子,我才不叫她姐姐。”顧亮星不樂意了。
顧亮晨也說:“她比我們還要矮,怎麼可能是姐姐,肯定是妹妹。”
顧明東忽然想到,公安局打臨時身份證明的時候,也是用眼睛估摸了一下年紀,給鄭芸寫了個四歲,倒是成了雙胞胎的同齡人。
他笑著摸了摸兩個兒子的小腦袋:“妹妹就妹妹吧,不過你們可得好好照顧她,不要欺負她,記住了嗎?”
雙胞胎交換了一個眼神,口中喊著記住了。
顧三妹顧四妹燒了熱水,打算給小姑娘好好洗洗,結果剛脫了衣裳,姐妹倆就啊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彆問我為什麼最近這麼肝
問就是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