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顧明南騎著大金鹿,前頭載著自家三妹,後頭坐著的是孫淑梅。
孫淑梅跳下車,苦著臉說:“彆提了,自從我大哥結婚,我媽一天三頓的念叨,催著趕著我相親,我可不得來這兒避避難。”
“再不讓我耳朵清淨清淨,我怕跳兩下就能倒出一籮筐的話來。”
這段時間可把她愁壞了,孫強夫妻倆是雙職工,早早的申請了雙人宿舍,小夫妻搬出去住簡直美滋滋。
孫強跟朱燕兩個蜜裡調油,每隔幾天才回家吃一頓飯,他們倒是輕鬆了,可苦了孫淑梅。
顧秀秀一腔母愛無處發泄,如今孫國棟也不用她多費心,還找了個掃大街的活兒,好歹還能有些收入。
閒著沒事兒乾,顧秀秀可不得盯上了還沒出嫁的女兒,生怕她有樣學樣,跟孫強似的拖到二十五才結婚,這不二月都還沒過完,孫淑梅就相看了三次。
偏偏孫淑梅跟孫強一脈相承,挑對象的眼光特彆高,她媽介紹的她一個都瞧不上。
孫淑梅倒是也想學哥哥嫂嫂一樣,直接搬到宿舍去住算了,可餅乾廠人太多,申請宿舍的人也多,她這個資曆壓根排不上。
這段時間一直下雨,孫淑梅除了上班無處可去,每天在家待著,被親媽催婚催得頭暈眼花,母女倆相看兩厭。
得虧大雨傾盆,顧明東讓顧三妹借住在孫家,這也是個到了年紀還沒結婚的,連帶著分散了顧秀秀的催婚注意力,表姐妹兩個可以說是同命相憐。
好不容易今天放晴了,顧三妹踩著泥漿路也要回家,孫淑梅一看這哪兒成,表妹要是走了,那她媽還不得盯著自己一個人。
左思右想,孫淑梅索性包袱款款,跟著表弟表妹一塊兒來了上河村。
來的路上,顧二弟還在後頭笑話:“那你就聽姑姑的,趕緊找一個對象不就成了。”
孫淑梅瞪了他一眼:“對象是那麼好找的嗎?你以為是石頭呢,想撿一顆就能撿一顆。”
“那你就去餅乾廠看看唄,你們餅乾廠那麼多人,就沒一個看對眼的?”顧二弟還說。
“你看看我,運輸隊還都是男人呢,我這不也找到了,就是老三那回收站不好,除了她就沒彆人,找對象也難。”
孫淑梅不高興了,冷哼道:“我看有些人自從開始處對象,就有點飄了啊。”
“淑梅姐,你是不知道,老二現在老這幅德行,好像處對象就多了不起似的。”顧三妹也很看不慣顧老二那樣。
“要我說,還是曉茹姐當初瞎了眼,才瞧上他這家夥,等以後結了婚知道了他的真麵目,還不知道怎麼後悔呢。”
“你們就是嫉妒我。”顧二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飄一點怎麼了,我不用彆人催就找到了個好對象,我自豪我驕傲。”
等到了老顧家,孫淑梅進門就告狀,對著老二翻了個白眼:“表哥,你快管管他,一路都這樣,弄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顧明東忍著笑:“他就這臭德行,你跟他較真就輸了。”
“來了就趕緊進來吧,正好你跟小西住一個屋,晚上還能說說話。”
“還是表哥最好,不像有的人自己有了對象,就瞧不上沒對象的表姐。”孫淑梅哼哼道。
“顧老二我告訴你,你再敢得罪我,到時候我找錢曉茹去,把你從小到大的糗事全告訴她,看你丟人不丟人。”
顧二弟十分委屈:“我也沒瞧不上你啊,怎麼還帶打擊報複的。”
“行吧,表姐你說的都對,是我飄了。”
孫淑梅見他低頭,這才冷哼一聲表示不計較了。
顧四妹瞧見表姐過來也很高興,招呼道:“表姐,你來得正好,今天有魚吃。”
顧二弟停好自行車進屋一看,頓時樂嗬起來:“這麼多魚,哥,是不是你抓的?”
“我爸可厲害了,一彎腰,就這麼咻的一下就逮住一條魚,生產隊其他人也有抓到魚,但都沒我家的大,我家的肥。”顧亮星比劃著手勢,誇張的說道。
“你爸抓的魚又不是你抓的魚,你得意什麼?”幾日不見,顧二弟挺稀罕自家大侄兒,稀罕的方式就是逗他玩兒。
顧亮星插著腰說:“這可是我幫忙乾活換來的,二叔,晚上你吃的說不定就是我的魚。”
“那可不一定,我吃的有可能是阿晨的,也有可能是小芸兒的。”顧二弟笑著打趣。
顧三妹在旁邊直笑:“淑梅你快看看,老二就這樣,多大的人了整天跟阿星鬥嘴。”
孫淑梅含笑看著,心底覺得挺好玩,他們家就一兒一女,很少有這麼熱鬨的事情。
不過一想到顧秀秀說的,趕緊結婚,結了婚就生孩子,三年生倆之類的話,孫淑梅哆嗦了一下,還是清淨點好,她喜歡清淨。
歡聲笑語中,一家人笑鬨著開了飯。
白天被逮住的三條魚裡頭,有兩條是最常見的草魚,一條是較少的黑魚。
淡水魚會有土腥味,顧三妹原本打算全部紅燒了,但在顧明東的建議下,草魚一條切成塊加了辣椒紅燒,一條切片油炸,黑魚就切片年前自家做的酸菜一起燉。
另外還有一碗鯽魚湯,那是顧明東後來又提回家的。
這會兒嘗起來,野生的魚肉十分美味,肉質細膩,紅燒的鮮香肥美,油炸的外焦裡嫩,連骨頭都能炸的酥脆了。
更驚豔的是酸菜魚,酸湯鮮香不膩,魚片爽滑,味道簡直妙不可言,直接征服了桌山所有人。
等吃完了,再來一碗鯽魚豆腐湯,魚肉都已經熬得化開在湯裡頭,豆腐軟軟嫩嫩,既有豆製品的清香,又有魚肉的鮮美,一口香濃可口的魚湯下肚,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孫淑梅也吃的抬不起頭來,以前她覺得自家老媽手藝好,一做飯整棟樓都跟著吸鼻子,現在卻發現自家表哥表妹的手藝更好!
喝完最後一口湯,孫淑梅隻覺得口齒留香,大大吐出一口氣:“舒坦。”
說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表哥,你讓我多住一段日子唄,我也跟阿南小西一樣給生活費。”
顧明東笑道:“你能吃多少,住著就是,不用生活費。”
“那不行,不給生活費住久了我不好意思。”孫淑梅堅持道。
雖說現在阿南小西都在上班,可表哥家負擔也重,四個孩子在上學不說,家裡頭能下地乾活的也就表哥一個人了。
阿南已經有對象了,現在肯定得攢錢,孫淑梅覺得自己住下來可以,占便宜不行。
顧明東見她堅持,倒是也沒拒絕,隻是說:“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隻要彆嫌麻煩就行。”
“那我可就一直住著不走了。”孫淑梅笑嘻嘻的說道。
住在上河村上下班是麻煩,可顧明南有車,她跟著一道兒來去也不費事兒,比起住在家裡被親媽念叨,孫淑梅寧願有這份麻煩。
孫淑梅住下來,最高興的還屬顧明西,她們倆感情原本就好,如今更有共同話題。
“咱姑姑也太急了,我哥說了,越急越是容易出錯,萬一嫁錯人那還不如不嫁人。”顧明西想起在孫家借住的日子,也是心有餘悸。
他們家姑姑啥都好,就是喜歡催人結婚,催完結婚還得催生孩子,表哥表嫂每次回家吃飯都要被念叨。
孫淑梅對她的話深以為然,還說:“還是表哥看得明白,我媽那人就說不通。”
“反正你學表哥唄,再不濟就搬出去住。”顧三妹給她出主意。
“我倒是想啊,可是……”
顧二弟對她們的話題不感興趣,索性蹲在門口開始擦洗自行車,這車在泥路上走了一圈兒,這會兒渾身都是泥點子,可把顧老二心疼壞了。
顧明東瞧見他那認真的儘頭,便過去一塊兒幫忙,順便問了句:“修車學得怎麼樣了?”
“簡單的會了,難的還不會。”顧二弟回答道。
“大哥,我現在算知道你為啥老讓我讀書了,讀書少連修車的書都看不懂。”
顧明東笑道:“你現在知道也不遲,活到老學到老,你現在奮發讀書,說不準將來還能上個大學。”
顧二弟被這話嚇得打了個哆嗦,表示:“那也太可怕了,我還是早點結婚生孩子,將來讓兒子多讀書,至少要考中高中,比我強才行。”
顧明東對弟弟的“天真”和“甩鍋”表示十分無語。
顧亮星探出腦袋來問:“二叔,那萬一將來的小弟弟跟你一樣不愛學習呢?”
顧二弟不樂意了:“怎麼可能,男孩兒像媽,你們未來二嬸可聰明了。”
他倒是對自己不愛學習這件事十分誠實。
叔侄兩個又開始鬥嘴。
顧明東一邊看著,卻有些心不在焉,他在等天黑。
偏偏顧二弟幾日便大哥,聊天的興致高漲,拉著他東拉西扯個沒完沒了,一如既往的不知道看人臉色。
一直到夜幕降臨,整個上河村變得靜悄悄的,顧明東才總算騰出時間來。
他翻身起床,確定睡在外屋的雙胞胎還在熟睡,這才走出家門。
循著記憶來到河邊,顧明東見四下無人,將衣物脫下疊好,放在乾淨的草叢上,這才屏住呼吸,一躍而入。
有了經驗的他,如同一條人魚一般在水下迅速的遊動著,很快,在異能的指引下,他找到了白天遇到過的那隻老王八。
這家夥也不知道在上河裡盤踞了多久,白天被驚了一下,這會兒依舊慢吞吞的勞神在在。
顧明東也沒打攪它,而是來到它白天堵住的地方。
伸手抹去覆蓋在上麵的泥沙,很快,十指觸碰到一塊堅硬的金屬,顧明東加開了動作。
在水流和緩的河底,一隻不足半米直徑大小的青銅鼎出現在顧明東麵前。
顧明東一用力,青銅鼎終於從水底淤泥中被拔了出來。
他一路帶著青銅鼎回到了岸上。
等擦乾身體,穿上衣服,顧明東才借著月光去看這個青銅鼎。
這是考古中最常見的那種三足青銅鼎,上麵並不見什麼花紋,已經生滿了綠色的銅鏽,將青銅鼎的蓋子也緊緊的鎖在了上頭。
看銅鏽的樣子,這口青銅鼎在河底下不知道待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