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請進。”謝南山掏出鑰匙,很快打開門。
顧明東進門一看,這院子外頭看著破落,裡頭看著更加淩亂,雜七雜八的東西堆滿了院子,跟謝南山在北京的那老宅子一般無二。
謝南山笑道:“家裡頭亂了點,你可彆嫌棄。”
找了半天,他翻出來一個桌子,兩個瘸了腿的椅子,好歹不用站著說話。
顧明東忍不住說:“你就不能把家裡頭收拾收拾?”
謝南山卻說:“你不懂,這樣才安全。”
“北京我能理解,這裡也有必要嗎?”就這麼個偏僻的破房子,真不至於。
謝南山嘿嘿道:“狡兔三窟,那每個窩都得收拾好。”
說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開心的笑起來,還說:“等將來我娶了媳婦,媳婦喜歡啥樣就收拾成啥樣,那還省事兒了,反正我不挑。”
顧明東見他東拉西扯的不提正事兒,懶得廢話,直截了當的問:“到底什麼事兒?”
“之前你讓我打聽趙家的事兒,我忽然想起來一個事情。”
謝南山麵露回憶:“我對趙家沒印象,一直覺得謝家跟他們沒來往,但是這幾天左思右想的,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家裡頭來了客人,當時我被關在屋裡頭,隻聽見外頭吵得厲害,那家人似乎就姓錢。”
謝南山擰著眉,他很想回憶起細節,但越是想回憶,越是想不起,隻記得幾個零星的隻言片語。
“時間隔得太久了,我已經記不太清了。”謝南山歎了口氣,“不過我記得在他們走後,我爸很生氣,他說,姓顧的會遭報應的。”
說完,他語氣一頓:“我可不是說你啊。”
顧明東自然知道不是在說自己,謝家人提到的顧,肯定是北京的那個顧。
聽完這話,顧明東歎了口氣:“您這說了,跟沒說一樣啊。”
謝南山咧嘴道:“多少能證明我們家倒黴,跟姓錢的脫不開關係吧?”
“活該他們姓錢的倒黴,害得我老子老娘都早早的去了,耽誤了我多少寶貴青春。”
顧明東看著他又問:“你拉我過來這破院子,就是為了憶往昔的?”
他可不覺得謝南山特意拽他過來,就是為了在破院子裡頭,提起這些陳年舊事。
謝南山笑了笑:“你跟我進來。”
說完帶著他進了屋,很快,他翻開八仙桌底下的一塊地磚,地磚下掏空了,放了個鐵皮盒子,看得出來機關巧妙,顧明東都沒在第一時間發現。
盒子還沒打開,顧明東便心有所感。
謝南山笑著打開盒子,裡頭赫然存著一個錦盒,錦盒裡頭放著一塊拇指大小的佛骨,五彩琉璃,正是耀眼奪目的模樣。
顧明東眼神一動,沒想到他在謝家老宅找不到的東西,居然在這裡找到了。
謝南山將盒子遞到他麵前:“我想你應該想要這個。”
顧明東抬頭迎上他的眼神,謝南山的眼底帶著誠意,也帶著幾分試探。
他微微眯眼:“無功不受祿。”
謝南山哈哈一笑,直接將盒子放在他手心:“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沒你我老謝家的根兒都斷了,這東西我留著也沒用,還不如給了你。”
“其實我早就想把這東西送出去了,實不相瞞,我這心底老覺得這東西是禍害,偏偏祖宗定了規矩,什麼都可以丟,就這不能丟。”
顧明東挑了挑眉:“我記得有人曾說過,謝家的舍利子早就消失了。”
謝南山被人戳穿了,倒是也不害臊,反倒是說:“彆的都消失了,就剩這麼一顆。”
“碩果僅存,意義非凡。”
謝南山示意他收下:“所以才要送到對的人手裡。”
一番花言巧語,黑的都要被他說成白的。
顧明東捏住錦盒,異能已經迫不及待的催促著,要不是礙於主人的控製,它恨不得飛出來直接撲到舍利子上。
舍利子都送到了麵前,顧明東自然是不會放過:“那我豈不是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這怎麼能算人情呢。”謝南山笑道。
“咱倆是朋友,生死之交,找個醫生什麼的舉手之勞,我都不好意思拿出來說。”
顧明東卻看了他一眼:“既然是朋友,有話直說,不必兜圈子。”
“爽快。”謝南山終於坐實了朋友的名分,倒是很高興。
“那我就直說了,阿東同誌,我想請你幫忙做個媒。”
顧明東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著他提出一個大難題來,誰知道謝南山一開口,他反倒是傻眼了。
“做什麼?我沒聽清。”
謝南山老黃瓜刷綠漆,還挺不好意思的模樣:“做媒。”
顧明東看著他的眼神都不對了,直接把錦盒退回去:“這東西雖好,但我沒賣妹妹的打算。”
“我妹才多大,你多大了,你也好意思開這個口。”
“不是不是,不是你妹。”謝南山忙道。
顧明東一聽,怒氣這才消了幾分,他還以為謝南山來自家兩趟,直接看上顧明西了,畢竟自家妹妹風華正茂,十裡八鄉都出了名的大美人。
至於顧明北,顧明東倒是沒想過,畢竟還是個小學剛畢業的孩子呢,謝南山要敢說的話,顧明東能直接把他腦門敲破了。
“不是我妹那是誰?”顧明東奇怪的看著他,“我一男的,做媒你找彆人去更合適。”
謝南山摸了摸鼻子:“主要是除了你,彆的人做媒怕成不了。”
迎著顧明東的視線:“其實,也算是你妹妹。”
顧明東心思一轉,想到了一個人。
謝南山嘿嘿一笑:“那表妹不也是妹妹嗎,阿東同誌,你就幫我這個忙吧,有你出麵我那未來丈母娘指定不會嫌棄我。”
顧明東心底有些驚訝:“你跟淑梅?你倆怎麼認識的?”
謝南山還有些不好意思:“就,就湊巧認識了唄。”
“淑梅也比你小了不少吧?”
“其實我沒看起來這麼大,我也才27,就比淑梅大了六歲,我還是個小夥子呢。”
平時邋裡邋遢的,現在倒是說自己小夥子。
顧明東挑了挑眉,雙手環胸的看著他:“我說老謝,你也說了淑梅也是我妹妹,你不老實交代我可不放心,這不清不楚的,我怎麼給你做媒,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倆到底怎麼認識的,怎麼就在一起了?”
之前他也沒看出來這兩人有聯係,沒想到謝南山的口風還挺緊。
過年那時候,孫淑梅還在抱怨家裡頭催得緊,顧秀秀就差壓著她相親,也沒聽見她提過謝南山的名字。
謝南山見逃不過,隻得將兩個人相識的經曆一一道出。
這事兒還得從年前說起,謝南山差點沒死在屋子裡,一時間有些心灰意冷,總覺得自己八成是活不到老,指不定哪天就悄無聲息的死了。
謝南山不想委屈自己,到了年底,彆人家置辦年貨,他也跟著置辦年貨,東西隻多不少,什麼稀罕買什麼,反正錢他留著也不知道便宜了誰。
反正他兜裡有錢,還有門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自己。
他跟孫淑梅認識就是在那會兒。
當時孫淑梅帶著個紅色的毛線圍巾,紮著兩個麻花辮,自己騎著一輛大永久辦年貨。
她說話清脆,買東西付錢都是紅紅火火的,整個人都帶著彆樣的生命力。
落到謝南山的眼中,便是一道風景線。
當時一眼,謝南山隻覺得好看,他保證自己絕對沒想彆的。
誰曉得回家的路上,兩人的緣分又來了,孫淑梅的大永久壞了,鏈子脫落怎麼都裝不上去,急得她臉頰通紅,鼻尖都冒汗了。
謝南山原本不打算管,但瞧來瞧去,到底是不忍心,便主動走了過去:“同誌,要不要幫忙?”
迎接他的,是一雙靈動生機,同時卻充滿戒備的眼睛。
“不用,我推著回去就成。”孫淑梅道了聲謝謝,便打算推著走。
“我家就在前麵,修車不費事兒。”謝南山也不知道怎麼了,他原本也不是那麼熱心的人。
誰知道他這麼一喊,孫淑梅反倒是更緊張了,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瞪著他:“說了不用,你彆跟著我啊,再過來我可喊人了。”
謝南山不知道,因為當初老顧家姐妹倆差點被拐賣的事情,孫淑梅作為女孩,那是被家裡頭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跟陌生人走。
今天要不是家裡頭大侄子發了燒,親媽大嫂走不開,親爸和大哥又去拉煤了,孫淑梅也不會一個人過來搶年貨。
這年頭買年貨也不容易,許多稀罕的難買,到了就被搶了個精光,孫淑梅這才自告奮勇。
如今有個陌生的大男人過來搭話,還想讓她跟著去家裡頭,落到孫淑梅的眼裡,那不就約等於是人販子。
尤其是那段時間謝南山心灰意冷,頭發沒好好折騰,胡子也沒剃,衣服外頭還粘著早晨的米飯粒,那就跟流氓二流子似的。
眼看路上沒人,孫淑梅心底拉響了警報,推著車想趕緊走。
結果忙中出錯,車上的年貨嘩啦啦倒了一地。
孫淑梅蹲下去想撿,謝南山也想幫忙,剛彎腰呢,誰知道就撞到了孫淑梅,結果倒好,被孫淑梅拿著臘肉好一頓打。
想起那時候,謝南山摸了摸自己的臉,忍不住說了句:“你表妹的力氣還挺大。”
顧明東聽得發笑:“該,誰讓你邋裡邋遢鬼鬼祟祟的跟著她?”
“我沒跟著她,當時真的是湊巧了。”謝南山為自己辯解。
似乎、好像、大概,他是為了人家女孩兒,稍微饒了點路,但他絕對沒壞心思,車也不是他弄壞的。
謝南山堅定的認為,雖然他乾的是不規矩的活兒,但對女孩兒特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