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不是親姐妹,卻已經勝過了親姐妹。
吳巍卻擔心的更多,他深知吳家人的品性,他們能想到的事情吳夢婷肯定也會想到,不知道還有什麼在後頭等著他們。
“小西小北,我知道你們是好心,但距離開學還有一個月,我們隻要早些趕過去,肯定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
周子衿看了眼吳巍,立刻也明白過來。
她心頭一跳,吳夢婷若是被逼到了極點,直接將吳家那些事情扯出來,恐怕他們的平反都會直接成空。
心底恨得不行,周子衿卻也說道:“是啊,不能白白耽誤你們的功夫。”
吳萱萱看了眼父母,眼神微閃。
顧家姐妹不明所以,還要說話,卻被顧明東打斷:“他們的衣服都燒了,恐怕撿出來也沒法再穿,你們去翻一翻箱子,找兩身衣服備著好替換。”
顧明西看了眼大哥,拉著妹妹進屋了。
顧明北奇怪道:“三姐,萱萱怕麻煩我們,但我們又不怕被麻煩。”
“噓,恐怕裡頭還有其他事兒,咱們不好摻和。”
外頭,吳巍慘笑一聲:“家務事鬨成了這樣,讓你笑話了。”
周子衿卻咬牙切齒:“什麼家務事,我們跟她沒關係。”
顧明東隻是轉身拿了錢和票出來:“這些你們先拿著,到時候肯定用得上。”
吳巍隻收下了一部分,僅夠三個人從上河村到北京的路費:“這些就夠了。”
“阿東,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跟子衿在老家還有幾個好友,你的恩情已經夠多了,再多,我便要還不起了。”
顧明東也沒勉強他。
周子衿擦了擦眼角,也說:“本是萍水相逢的同誌,尚且能伸出援手,有些人卻……”
吳萱萱卻忽然開口:“爸,媽,不是萍水相逢,上河村的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吳巍跟周子衿都是一愣,心底卻湧起一陣羞愧來。
反倒是顧明東並不在意,畢竟他跟吳巍幾人的關係,確實是不如鄭通太多。
很快,顧建國就送了新鮮出爐的證明過來,吳巍三人一一道謝,三個人一刻都不想再等,攜手慢慢離開了上河村。
顧明北一路送著他們離開了村子,走出去好遠,吳萱萱轉頭看著她,使勁的搖了搖手。
等她心情低落的回到家,顧明西打趣道:“這麼難過做什麼,等暑假結束咱倆回學校,到時候就能見到萱萱了。”
顧明北點了點頭:“那個吳知青太可惡了,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她恍惚想到之前高考的時候,姐妹倆個也是提心吊膽的,生怕自己的通知書被人冒領了,幸虧最後安安穩穩的送到了他們手中。
顧建國也聽得嘖嘖稱奇,驚訝的問:“阿東,還真有這樣的事情嗎?”
“這錄取通知書上白紙黑字的寫著,這還能冒領?”
顧明東解釋道:“萬一有人截取了錄取通知書,改一個名字直接去報道,學校那邊一時半會兒也發現不了。”
顧建國立馬說:“那我得趕緊提醒提醒阿勇,他好不容易考上了,到時候可彆被人冒領了。”
顧明西笑道:“三叔,阿勇的通知書都收到了,彆人還怎麼冒領。”
“哦,也對。”顧建國頓時鬆了口氣。
臨了,他又說:“咱們生產隊今年報考的有二十二個,結果最後就考中了三個人,你說這裡頭會不會有人考上了,結果被冒領了?”
顧明東可沒法回答著話題:“這我哪兒知道。”
顧建國感歎道:“居然有人敢做這樣的事情,豈不是無法無天了,也不怕被查到了直接槍斃。”
說歸說,顧三叔心底還是擔心,要不是學校報道的時間還遠,他都恨不得催著顧勇趕緊出門。
顧三叔一走,老顧家終於安靜下來。
鄭通已經過來了,顧芸裡裡外外的忙活著,迅速的給她外公收拾出一個屋子來。
也幸虧老顧家的房間夠多,住得下。
鄭通一直樂嗬嗬的,笑著說:“那我以後可就打擾了。”
顧明西第一個樂了:“老師,你樂意搬過來才好,萱萱他們一走,那邊就隻剩下你一個人了,我們原本也不放心。”
她看了眼顧芸:“小芸都琢磨著搬過去照顧你了。”
鄭通看著自家已經長得亭亭玉立的外孫女,笑著說:“可見福禍相依,上天注定。”
閒了下來,顧亮晨才有空問:“爸,剛才你去哪兒了,這麼晚才回來。”
顧明東一看,鄭通正樂嗬嗬的看著他,等著看著忽悠孩子呢。
“瞎問什麼,你爸有正事兒。”顧明東拍了下兒子的腦門。
顧亮晨捂住額頭,無奈道:“我這不是擔心你,有啥事兒值得你來回跑的。”
顧明東笑著岔開話題:“正好閒下來,都過來看看我從上海帶回些什麼。”
一聽這話,其他人果然都圍了過來。
也就顧明南一家去了丈母娘那邊,不在家,錯過了這一刻。
顧亮星興奮的問:“爸,你是不是也買喇叭褲了。”
顧明東笑道:“什麼新鮮買什麼,你們幾個自己看著挑,喜歡什麼拿什麼,剩下的留給老二。”
顧明星歡呼一聲:“那我不客氣了。”
趁著他們看熱鬨的功夫,鄭通笑著問他:“人沒找到?”
“找到了。”顧明東想了想,補了一句,“沒要。”
鄭通聽了這話,倒是多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點頭稱讚:“人啊,心存善念,克製貪欲才能走得遠,走得長。”
“彆心疼,福報有注定。”
顧明東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這會兒也不覺得心疼,自然也不會後悔。
倒是顧家的老房子付之一炬,裡屋和廚房都燒得零落,隻有最西邊的屋子還好一些,但又是火烤,又是水澆的,牆壁也撐不住傾斜了。
第二天,顧明東帶著倆兒子過去翻了翻,也就搶救出一些燒不壞的搪瓷盆、破鐵鍋之類的,鄭通屋子裡倒是有個鐵皮木箱子。
鐵皮木箱子也燒得掉皮,木塊膨脹顯然不能用了,但箱子裡的東西倒是好好的。
鄭通笑嗬嗬的打開箱子,除了幾件衣服之外,赫然放著顧明東之前給的青銅鼎。
除此之外都是些小東西,看著像是顧芸從小到大送給外公的手工活,裡頭還有個泥巴捏成的小人,被火烤的都裂開了。
顧明東挑眉,索性給他一塊兒挪到新家去了。
三個人折騰了一頓,老房子就更破了。
“爸,這還能修好嗎?”顧明晨問道。
“修怕是修不好了,隻能推倒了重建。”顧明東無奈道。
話音未落,他聽見一陣動靜,飛快的拽著雙胞胎離開屋子,很快,房梁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下一刻轟然倒塌。
顧明東笑了起來:“得,還給咱們省功夫了。”
這時候顧建國走過來,背著手有些惆悵:“這房子還是你們祖爺爺那輩就蓋了,後來你們爺爺當了兵,手裡頭有了錢,又重新翻新過。”
“就說這房梁,是你爺爺帶著我走了好幾個村子,才在一個老木匠那邊買到的,說是用一百年都沒問題。”
“哎,誰知道這才多少年,房子就先沒了。”
顧亮晨安慰道:“三爺爺,不是木材不夠好,再好的木材也擋不住火燒。”
“也是。”顧三叔點了點頭,心底還是有些惆悵,“你們幾個都是在這房子裡出生的。”
顧亮星也說:“這麼一說還真是,除了阿陽和阿月,咱們都是在這屋子裡出生的。”
這座老屋,伴隨著顧家人的生老病死。
顧明東仰頭看著倒塌的房屋,卻隻覺得神清氣爽,笑著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三叔,我想先把上頭壓著的木頭磚塊扒了,其他的等阿南回來,我跟他商量商量再說。”
顧三叔也點頭同意:“也好,你們是都有新房子了,但阿星阿晨兩個也長大了,以後遲早都是要造新房子的,這塊地皮好,距離你們家也近。”
顧明東說乾就乾,帶著雙胞胎開始扒房子。
還能用的磚頭和木頭放一邊,其餘的堆在另一頭,實在是不成樣子的木頭就用來燒火。
顧亮星揮舞著鐵耙乾的起勁,顧亮晨卻覺得不對勁,他拿起一塊木頭捏了捏:“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
“你們看這木頭。”顧亮晨把木頭遞到父親和大哥麵前。
“原本應該是上好的木頭,但這才多少年就爛成這樣了,輕輕一捏就碎了。”
顧明東微微皺眉,接過去一看果然如此。
這木頭外頭看著還是好的,裡頭卻已經蛀空了,即使不是這一次的火災,這些隻有表麵光線的房梁也撐不住多久了。
顧亮星也說:“咱爺爺是不是被騙了,拿了有蛀蟲的木頭當了房梁。”
顧明東眯了眯眼睛,心底浮現一個疑惑:“繼續扒吧。”
顧亮星掄起鐵耙,狠狠一下子錘下去,忽然,地下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顧亮星定睛一看,驚訝道:“這是什麼?”
原來他方才力氣太大,竟是一下子錘穿了地皮,露出下頭的金屬盒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