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趙春花忽然就笑了,她還抽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她的反常舉動大家都看著。
徐大嘴疑惑的問:“她想乾啥?”
“那我咋知道呢,總歸不是瘋了吧?”蔣四嬸格外討厭趙春花,就是趙春花死在她麵前她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張二嬸也十分冷漠,她恨一切破壞彆人家庭的女人。
江又桃跟顧念薇對視一眼:“她不會想不開吧?”
“有可能。”顧念薇臉色凝重。作為後世來的人,她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有人在她們麵前自殺,無關道義,隻是覺得生命不應該被這麼踐踏。
“咱們多注意她一點,要是真的有個啥事兒,咱們就以最快的速度衝上去。”江又桃小聲地跟顧念薇說,顧念薇也把這句話傳達給李雲英。
趙春花沒有做出出格的舉動。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沒有看蘇長山,也沒有看羅學民。她就那麼盯著地上的土出神。
她可以抵死不認的,她隻要要緊她跟蘇長山沒有什麼,朱月梅不能把她怎麼辦,趙小桃更參與不到這中間來。可她太自信了,她以為大隊長跟蘇長山,至少有一個能夠護住她。
這些年來不都這樣嗎?她對羅學民跟蘇長山對自己的感情有信息。
可她沒料到趙小桃這麼狠,她以為朱月梅跟趙小桃投鼠忌器,總不會為了她斷送自家爺們兒的前程。
是她錯了。
她看著趙小桃:“夠狠。”
趙小桃朝趙春花笑了笑:“不狠怎麼能鬥倒你呢?”
趙小桃早就在人群外麵等著了,等到趙春花囂張的承認了她跟蘇長山的事兒後她才進來的。她要的是一擊必殺,隻有趙春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承認了,她才翻不起身來。
趙春花不再說話了,趙小桃走去跟朱月梅站在一處,兩人沒說話,但在這一刻卻是天生的同盟。
又沉默了下來。
趙永蘭嗑完手裡的最後一顆瓜子,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琢磨了一會兒她才想起來:“那啥,你們的事兒待會再說,欠我的錢啥時候給我?”
熱鬨看得太投入,趙永蘭都忘了自己是蘇家的債主了。
趙永蘭的話讓大家一陣恍惚,也終於想起來他們最先來看的熱鬨是什麼了。
朱月梅也忘記了,要她來說,她依舊是不想還錢的,可她之前不想還錢是要留點錢在家裡,為的都是老蘇家,現在她把蘇長山往公社一送,以她大兒子剛剛那個態度,恐怕是怪她的,那她乾啥要為蘇家留錢?
留了這筆錢,還不知道那兩口子怎麼算計呢,還不如把錢還給趙永蘭,然後帶走她的私房,也算是為她的小兒子留個家底。
電光火石間,朱月梅已經權衡了利弊:“行,我換給你。”
朱月梅說著就回房間了,爽快得都不像她自己。
趙永蘭都做好了再跟朱月梅打一架的準備了,朱月梅這麼爽快,她都沒反應過來。
江又桃吐槽:“早這麼痛快多好,也牽扯不出來這些事情了。”
徐大嘴等人紛紛點頭,趙小桃這狀一告,不僅羅家完蛋,蘇家也得完犢子。趙春花就更不用說了,往後掛牌遊街的機會是少不了了。
在村裡她也彆想過之前那樣的悠閒生活了。生產隊裡最苦最累的活是她的,工分她是賺得最少的,恐怕在家裡吃飯都吃不上。
至於羅學民跟蘇長山,他倆是乾部,什麼能乾什麼不能乾他們比誰都清楚,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最苦最累的農場兵團等著他們。
兩百二十塊錢跟一小遝票一點不少的還給了趙永蘭,趙永蘭拿錢的時候還覺得十分不真實,她以為她這錢得好幾年才拿得回來的。
朱月梅還了趙永蘭錢沒多久後,趙小桃的兒子終於領著一群人姍姍來遲。走在最前麵的是公社領導,後麵跟著好幾個穿著軍裝戴著紅袖章的。
他們是革委會的,連知青辦的人都來了。
公社領導跟羅學民自己蘇長山都很熟,每周他們去公社開會都能見到,公社領導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帶著人來抓他們倆。
要是貪汙受賄之類的問題倒也罷了,還是亂搞男女關係這種原因!搞得還他媽的是同一個女人,說出去誰他媽能信?
荒唐!荒謬!
革委會算是見多識廣的了,可他們依舊覺得今天漲了見識。一個個的到了地方後先朝趙春花看去,除了前麵大點皮膚白點還有啥優點?
就這樣的女人能在三個家庭裡攪風攪雨?
真是活得久了什麼都見到了。
趙小桃早就把告狀的話在心裡揣摩千萬遍了,都不等公社領導詢問,她就把事情說了,朱月梅在邊上一言不發,但詢問到她時她也不掉鏈子。
兩人高舉雷聲之錘,把趙春花、羅學民、蘇長山三人錘死在恥辱柱上。
公社領導了解到具體情況後環顧一周:“趙春花的丈夫在哪裡,把他找來,我有話要問他。”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就連三四歲的小孩都出來看熱鬨了,去不見林老莊的身影,這顯然是不符合常理的,不僅是他,就連他的兒子兒媳婦兒也沒見著人。
公社領導的話音剛落,一個蒼老的聲音就從院子裡傳來:“我在這裡。”
大家循聲望去,蘇家東邊的牆頭多了一個人,林老莊翻下圍牆,看了地上的三人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領導,我是林老莊,也是趙春花的丈夫。”
說出趙春花的丈夫這三個字,林老莊的腮幫子都要咬碎了:“領導你們要問啥,儘管問就是。”
公社領導把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一番,才問:“關於趙小桃、朱月梅控告你妻子趙春花跟她們的丈夫蘇長山、羅學民通/奸一事,你是否知情?”
“知道。”朱月梅都能知道的事情,林老莊又怎麼能不知道呢?他簡直就是有口不能說。因為羅學民跟蘇長山二人在村裡有權有勢,他不敢說。
“趙春花從三十三年前就開始跟蘇長山通/奸,羅學民比他晚了小半年,兩人生有一個兒子,叫林建忠,在公社供銷社做主任。”
林老莊老老實實的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說了。說來也是可笑,在林建忠出生之前,他們一家一直都覺得林建忠就是他的種。畢竟那時候羅學民跟趙春花的事兒雖然鬨得沸沸揚揚的,可他倆還真沒滾炕上。
林老莊把趙春花接回來的時候氣不過,是跟她睡了好幾回的,他走了沒有一個月趙春花就懷上了,當時他們誰也沒多想,甚至在林建忠一歲多的時候他們也沒多想。畢竟村裡人都是馬後炮,那些所謂的看見羅學民跟趙春花一前一後的誰上山打柴的事兒都是後頭才傳出來的。
那時候根本就沒人說這些。
林建忠長到兩歲,跟羅學民小時候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這才坐實了兩人通奸的事實。
那時候的羅學民已經是村裡的大隊長了,權利大得很,林家人就算知道了,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
林老莊原本還算得上是健談的男人,因為頭上那頂綠油油的帽子,變成了今日這幅沉默寡言的模樣。
趙春花跟蘇長山的事情,是林建華出生以後林老莊才發現的,他甚至還把他們抓奸在床了。
那時候的蘇長山跟趙春花一點也不慌,蘇長山還威脅了林老莊,林老莊恨透了這倆狗男女。要不是為了兒子建華,他早一把毒藥把這仨狗男女毒死了。
“蒼天有眼啊,蒼天有眼啊。惡人得報應了啊,惡人得報應了啊!”林老莊跪地大哭,砰砰磕頭。
做了一輩子的綠毛龜,林老莊早就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