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徐寶珠那穿著就知道不缺錢,要啥樣的買不起?再說了,她不就在公社上學嗎?還要讓顧念薇她們幫她買雪花膏?
啥毛病,真把自己當成需要讓人伺候的大小姐了?她最鼎盛的時候也沒使喚人給她買東西呢。
像去供銷社這種事情,她一向都是親力親為的。
江又桃跟顧念薇沒解釋,王善喜已經拿出課本來在小黑板上抄課文了,她們趕緊噤聲,翻開筆記本奮筆疾書。
大家對學習看得那麼重,她們要是在這麼莊重的場合還說閒話,那就是對其他人不尊重了。
就在江又桃等人投入到緊張地學習中時,徐寶珠一臉不高興的回了家。
徐老婆子看到自家的福星大孫女這幅模樣立馬心疼了,心啊肝的叫喚著把她摟過去:“瞧瞧瞧瞧,這嘴都能掛油瓶了,快跟奶說說,是誰惹我們家寶兒了?”
徐老婆子那張對著徐滿秋噴糞的嘴,在對著徐寶珠的時候甜得抹得出蜜來。她一向是有點重男輕女的,就連她的親女兒她都沒有對太好,但對徐寶珠,她真的是把她疼到了骨子裡。
徐老婆子覺得,撇開徐寶珠是福星那一層關係外,她對她也是有幾分真心在裡麵的。
徐寶珠看到徐老婆子,覺得委屈得很:“我去找江知青了。”
徐滿秋院子裡搓麻繩,她聽到徐寶珠說她去找江知青時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眼淚水一下就湧上了眼眶。
早年間塵封的記憶湧上心頭,她以前也是有幾個朋友的,後來徐寶珠從學校回來了,她長得好看,穿得好看,她的那些朋友就都跟徐寶珠做朋友去了,她又隻剩下一個人了。
她從昨天就暈乎乎的,覺得自己在做夢。村裡的女知青她見過很多次,長得又好看,說話又文靜,走路做事都跟她們這些鄉下小丫頭不一樣。她們居然會來找她玩,還給她送了藥跟吃的,還讓她叫她們做姐姐。
這一切就跟在做夢一樣,就怕自己一會兒就睡醒了。現在好了,徐寶珠把她們也從她身邊拉走了,徐滿秋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
可卻難受得要命。她的眼淚爭先恐後的往下掉。
徐老婆子想起昨天被江又桃抓住棍子動彈不得的樣子,煩得很:“寶兒怎麼去找她了?”
難不成自家寶貝兒孫女知道她昨天受了那個江知青的氣了,去給她找場子了?
徐老婆子心裡的煩躁沒了,心裡美滋滋的,還得是她大孫女兒,這麼多年沒白疼她。
“我上劉小燕家玩兒了,我看她有一瓶特彆好的雪花膏,她說是她奶奶托江知青買的,我去讓江知青幫我買,她不願意。”
徐寶珠的話,讓徐老婆子的心嘎巴了一下,剛剛的愉悅心情霎時間就沒了。
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不過她看到徐寶珠臉上那一片天真的模樣,那點不開心又被她壓下去了。
她家寶珠被她們養得天真爛漫,對大人的那些彎彎繞繞壓根就看不懂,她恐怕都不知道她昨天在江知青那受氣了。
徐老婆子說:“不就是雪花膏了嗎?咱們一會兒就上供銷社買去,咱們買最貴的。”
徐寶珠的嘴巴又撅起來了:“最貴的也沒有她們那個好,她們的是在市裡買的。”
徐老婆子一聽一個雪花膏還要在市裡買,心就下意識的疼一下。她是從苦日子過過來的,最討厭鋪張浪費,像雪花膏這種東西,她這一被子也沒用過。
不過看著自家大孫女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以及她的好運給家裡帶來的好處,這點也就不值什麼了:“買!等明天你爸回來讓他給你想辦法。”
徐寶珠笑了:“謝謝奶,奶你對我真好,等我長大了一定好好孝敬你。”
徐老婆子被徐寶珠哄得眉開眼笑。
祖孫倆親親熱熱的進了屋。
徐滿秋的那滴眼淚早就被風吹乾了,她把麻繩搓得飛快,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來。
桃桃姐跟薇薇姐沒有像她以前的那些朋友一樣被徐寶珠哄走,真是太好了。
徐滿秋特彆想現在就去見她們,但是不行,她今天的活兒沒乾完。
好不容易熬到了可以吃飯的時候。
徐家一共十幾口子,徐會計一共生了三子二女,徐寶珠跟徐滿秋的父親徐誌強是老二,他就生了徐寶珠跟徐滿秋兩個女兒。
徐大伯生了三個兒子,徐三叔生了兩個兒子。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時候,一上桌,桌子上的飯菜就下去了一半,最後徐三叔家的小兒子沒搶到最後一口菜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
徐寶珠吃飯慢,她的飯菜都是單獨盛出來的,出了跟大家吃得一樣的飯菜外,她還有一個單獨的雞蛋羹,全家上下,沒有誰對此提出質疑,就連最小的,才六歲的徐三叔家的徐連輝也沒有。
徐滿秋跟徐寶珠就是兩個極端,她們這一頓吃的是紅薯雜糧饃饃跟玉米糊糊,她的玉米糊糊衝了大半的水,雜糧饃饃是最硬的那一個,菜更是隻有一點點。
徐滿秋沒有抗議,因為她知道,抗議也沒有用,沉默的吃完飯,她等著全家都吃飽了,再去洗了碗,隻有也沒歇著,背著框拿著耙子就出門了。
午休這樣的活兒,徐滿秋從來沒有過。
剛剛走出家門,往山上走了兩步,徐會計追了出來。
“秋兒。”
徐滿秋轉身,看到是徐會計,眼中的笑容一點點的沉寂下來。
徐會計上前走了幾步,從手裡掏出一個雞蛋遞給徐滿秋:“吃吧。”
徐滿秋望著徐會計手裡的雞蛋,忽然覺得挺搞笑的。
她的這個爺爺啊,總是會在這種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上對她做出補償。
一個雞蛋,一塊糖,一個紅薯,就想要她的感激涕零。
像上學,她在他麵前哭得眼睛都瞎了,也不見他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