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做口味香瓜子,得先把瓜子在大盆裡泡一泡,把空心的乾癟的瓜子先篩選出去,再把瓜子撈出來,放到了添加了綠茶、鹽、糖、香葉的大鍋中煮。
大鍋徐滿秋早就架好了火,這會兒鍋內的黃綠色的茶湯翻滾著,一打開大鍋,綠茶濃鬱的香味便冒了出來,頃刻間便飄滿了整個院子。
這些料都是江又桃在係統空間買的,水和茶葉的比例都是嚴格的按照吃瓜係統給的比例來配的,保證味道正宗香甜又不上火。
江又桃把泡過清洗了表麵灰塵的瓜子用大網兜打到木頭大盆裡,再由傅韶華提到大鍋裡倒進去,顧念薇那著個鐵鍁那麼大的鍋鏟將其翻拌均勻。
一鍋煮十分鐘,把瓜子盛出來放到蘆葦蓋簾上去晾乾。
四人通力合作,鍋裡的火也沒有停過,其它口味的也沒有放過,一直到天黑了,四人才停了下來。
中午的飯也是隨便對付一口。
到了晚上,四人都沒有心情做了,他們決定上國營飯店去吃一口。
大家都累得不想說話,飯菜上來了,先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肚子裡墊了點東西,這才有精神說話。
吃了飯,傅韶華沒回去,他在縣城有認識的人,直接上人家家去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他先去國營飯店買了包子小米粥才去找江又桃。
江又桃早就醒來,昨天活動量超標,今天早上起來,手臂酸疼酸疼的。
不過看著外麵的天兒,江又桃還是起來了,她換了身衣裳,梳了個好看的頭發,拿出很久沒用的化妝品給自己化了個偽素顏妝。
很久沒化妝了,手都生了不少,但最終出來的妝效是完美的。
看著沒有濃妝,但是卻把她五官的優點放大到了極致,整個人都粉粉嫩嫩的。
今天外麵降溫了,江又桃在毛衣外麵加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絨大衣。
傅韶華看到江又桃時,覺得今天的她美極了,奪目到他都不敢多看一眼。
“我給你們買了早餐。”傅韶華無師自通的知道了想要追求心上人,就要跟她的朋友圈打好交道的道理,他要把江又桃帶出去吃早餐,所以得提前把她的朋友安排好。
要不然一會兒他們要走了,後頭跟上倆可咋整?平時也就算了,但今天是他們第一天正式約會,傅韶華想跟江又桃單獨去。
“進來吧。”
江又桃開門讓他進來,徐滿秋跟顧念薇還沒起床,江又桃就把早餐放在桌子上,江又桃把有早餐的事兒告訴了徐滿秋,徐滿秋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後,江又桃跟顧念薇一塊兒出門了。
傅韶華自行車後麵的印著華夏郵政四個字的挎兜已經取下來了,他把車子擦得鋥光瓦亮的,江又桃斜坐在傅韶華的車座上。
這是認識這麼久以來,江又桃第一次坐傅韶華的車。
傅韶華有點緊張,騎車的時候格外的小心,就怕太顛簸傷著江又桃。
出家屬院的時候正好遇到一家子搬家進來,其中有一個姑娘長得特彆好看,像一朵鮮花一樣嬌弱,江又桃多看了她好幾眼。
那姑娘像是也看到了江又桃,朝她微微一笑,刹那間,江又桃仿佛看到了滿山遍野的桃花在綻放。
傅韶華騎著車帶著江又桃繞過了縣城的大街小巷,走到了一家宅院裡,他停下車,走上前去敲門。
“咱們陽平以前有一家特彆好吃的羊肉麵,後來不許私人營業了,羊肉粉店就沒開了。”
隨著傅韶華的話音落下,有人來開門了,見著傅韶華,開門的人就笑了:“小華來了?”
“是,曾爺爺最近身體怎麼樣?”傅韶華一邊寒暄,一邊帶著江又桃往屋裡走。
“最近身體不錯,還是老樣子,跟你爺爺是沒法比了。”
一進門,就聞到了濃鬱的羊肉香,江又桃不由得深呼吸了好幾下。
傅韶華悄聲對江又桃道:“曾爺爺是我爺爺的戰友,抗戰結束後他就回來繼承了自己家裡的這個小館子,這羊肉麵他每天都會做,隻是分量沒多少,沒有熟悉的食客帶著來都吃不上。”
“小華,你們先進屋坐,麵一會兒就好。”
“好嘞。”傅韶華帶著江又桃進了屋,這是個炕屋,大概有8平米左右,進門就脫鞋,脫鞋就上炕,炕上鋪著自己編的草席。屋裡的家具很少,除了靠牆裡的一個炕琴外,就是擺在桌子上的幾張矮腿炕桌,每張桌子上麵有一碗辣椒油,一壺醋,兩頭蒜。
傅韶華拉著江又桃找了張桌子坐下,江又桃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一抬頭,傅韶華也脫了外麵的大衣。
他今天也是專門打扮過的,一身黑色的駝絨大衣,灰色的圓領毛衣以及合身的黑色褲子,再搭配上皮鞋,就他這一身,走在路上不知道惹了多少小姑娘的眼。
頭上的頭發也仔細梳過了,整個人又帥又精致,就兩人見麵這一會兒的功夫,江又桃都不知道看了他多少眼了。
江又桃看了眼傅韶華:“你的手疼嗎?”
昨天的重活兒都是傅韶華乾的,江又桃估計他的胳膊也得疼。
傅韶華感受了一下自己手臂的疼痛,笑得堅強:“一點點,沒事兒,過兩天就好了。”
傅韶華這樣,讓江又桃特彆想逗他:“可是我們的瓜子還沒弄完,咱們上午看了電影,下午還得去乾呢!”
傅韶華早就有這個思想準備了:“我還能乾。”
傅韶華想,就他們四個人裡,除了他以外,全都是柔弱女子,這些重活他不乾誰乾?所以他義不容辭。
那瓜子不少,傅韶華決定晚上加加班,把瓜子煮出來,這樣既不影響江又桃明天上班,他明天也能再多休息一天。
到時候他再帶江又桃出去玩一玩,這樣往後再回想起年輕的時候,才不會覺得遺憾。
江又桃看著傅韶華的眼睛裡都帶著崇拜:“傅韶華同誌,你真是太厲害了。”
從小就比較照顧江又桃的一個姐姐從高中起就談戀愛,她曾給江又桃傳授過經驗,想要男人聽話,你光來硬的不行,得軟硬兼施。要經常誇誇他,男人一被誇,就會信心爆棚,到了這個時候,你再讓他乾點啥,他就會特彆聽話。
當誇誇不管用的時候,再態度強硬一點,男人有時候是賤皮子,好好說話他是不會聽的,非得罵兩句他才舒坦。
當然了,也有那種會把誇他的話當真的得寸進尺的傻逼,以為自己天老大地老二,到了這個時候,這個男人也就沒有用了,得把他踹了,不然時間一久,就成了他的保姆了。他自己像個主人一樣頤指氣使的,光想著就來氣。這種男人要來乾啥?所以有點苗頭的時候該撤就得撤。
千萬彆想著去改變一個男人,沒用的,本性就那樣了,有那改變一個男人的功夫,乾點啥不能成功?把自己的青春浪費在一個男人身上,是最不值得的事情。
江又桃以前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值得她放下身段哄,但現在這個人要是換成傅韶華,江又桃還是願意哄一下的。
傅韶華聽著江又桃誇他的話,有點不好意思,他挺了挺胸膛,感覺自己的形象瞬間就高大了起來:“往後的煮瓜子的活都給我,那玩意兒挺辛苦的,彆累著你了。”
傅韶華話音剛落,曾爺爺就端著個托板進來了,托盤上麵是兩碗熱氣騰騰的麵。
素白色的大湯碗大概有十寸,素白色的像燒烤簽那麼細的麵條臥在紅褐色的羊肉湯裡,蔥花香菜漂浮在上麵,隱隱約約還可見其中黑色的黑胡椒小顆粒。除此之外,切得特彆薄的羊肉整整齊齊的碼在麵碗之上,有足足小半碗。
這個肉量,是上一世的蘭州拉麵看到都覺得心痛的程度了。畢竟按照他們的習慣,這半碗的肉片,他們可以都能賣一個月的了。
傅韶華把勺子跟筷子遞給江又桃:“先喝湯,這湯特好喝。”
江又桃用瓷勺盛了一勺湯送進嘴裡,入口極鮮、鮮味過後羊肉味兒、蔥花味兒、胡椒味兒爭先恐後又層次分明的進入到江又桃的嘴裡。
江又桃朝傅韶華豎起大拇指:“好喝。”
曾爺爺又進來了,這一回,他端了一碟子的泡菜進來,酸辣味兒透過羊肉麵味兒的層層封鎖,進入到江又桃的鼻腔裡。
聽到江又桃誇讚自己做的羊肉湯好喝,曾爺爺臉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他道:“慢慢吃,吃完湯可以再續,麵不夠吃也能再加。”
他把泡菜放在炕桌中間,江又桃迫不及待地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她夾的是圓白菜,入口的酸味讓她眯了眯眼,江又桃下意識地咬了咬,圓白菜的脆伴隨著甘甜便入了口中。剛好解了羊肉湯的膩,嘴裡又清爽了起來。
剩下的泡菜裡,蘿卜酸脆,辣椒辣中帶酸,就著這碗麵條,簡直是絕配。
“曾爺爺,湯麵都能續,那不虧本了嗎?”
這會兒還沒有人來,曾爺爺也不急著出去,他靠在牆邊,拿著煙杆出來摩挲,在有客人的時候他是不會抽煙的,煙癮上來的時候,他就摩挲煙杆來減減饞:“能大早上趕來我這吃的,都是愛這一口的,多吃點少吃點的,不算個啥。而且我做這羊肉湯啊,也不是為了賣,是不讓祖傳的手藝丟在我手裡。每天做做,就當做練手。”
傅韶華接過話茬兒:“我在家哪會兒,我爺爺就老是說饞你做的羊湯,有時候實在是饞得慌了,就到外麵去買一口,回來一邊吃一邊說不是這個味兒。”
“我到這邊來,我爺爺給我寫的十封信裡,有八封都要說一說曾爺爺你煮的羊湯,哪哈喇子流的,我在這兒都看著了。”
曾爺爺笑得眼睛都找不著了:“你爺爺就是饞。我還記得我們打仗那會兒,有一回都要撤退了,你爺爺看著人鬼子營地裡有頭羊,死活非要把那頭羊拉走,那羊不走他把養敲暈扛著回去的。”
“我們都以為他掉隊了,被鬼子給敲了呢。當時我那眼淚都醞釀到眼眶裡了,快憋不住的時候就看著他哼哧哼哧的扛著羊回來了,當時我們連長都快氣死了,把你爺爺狠狠地罰了一頓,不過後麵吃羊肉的時候,他多獎勵了你爺爺一大塊肉。把你爺爺都給樂壞了。打從這往後逢人就吹他扛羊的功勞。”
說起年輕那會兒,曾爺爺眼裡全都是懷念。
他是真懷念那會兒啊,懷念那些早已沒了的戰友,懷念後來各奔東西的戰友,可若是再給曾爺爺一次機會,他希望他從來都不曾遇到過他們。
因為那樣,就代表著沒有戰爭了。
“我爺爺說過,他現在時不時地還跟我們吹呢。”傅韶華想起這事兒就覺得好笑:“劉爺爺有一回來家裡正好聽到他在吹,當時就給他揭穿了,兩人還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