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掛了電話,蘇致遠靠在牆上,久久無法言語。
他朋友幫他問了很多人,村裡人都能證明哼白豔蘭沒有生養過,但是在五年前,白玉蘭懷孕的那年,忽然胖了一些,後來慢慢又瘦下來的。
蘇致遠穩定心神去學校跟班主任請了假,然後朝柳樹胡同的租房走。
王玉榮跟胡同裡的小孩子們在地上玩耍,蘇致遠就站在原地看他,以前他就知道王玉榮跟白豔蘭長得像,但他一直沒有往彆的地方想過,畢竟孩子長得像姨像姑姑的多了去了。他大哥家的小侄子長得就像他。
可現在仔細想,卻覺得處處是疑點,白豔蘭跟白玉蘭長得並不像,跟白老太太白耀祖都不像,白豔蘭的相貌要比他們優秀得太多太多了。
而王玉榮跟白豔蘭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尤其是那雙眼睛。蘇致遠想起上輩子白豔蘭對王玉榮超乎尋常的喜愛,一年四季的衣服經常買就不說了,想要的想吃的,隻要朝她開了口,她都會滿足。
以前蘇致遠覺得白豔蘭是因為自己沒有孩子,才會對王玉榮那麼好,畢竟她對自己大哥家的幾個侄子也不算差,隻是做不到像王玉榮那樣的有求必應罷了。
蘇致遠不怪她,人都有私心。就像他,在心裡,親侄子也是比王玉榮要重要的。
王玉榮正玩得高興,看到蘇致遠,他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地就朝著蘇致遠跑過去了。
上一世,每當這種時候,蘇致遠早就蹲下身張開雙臂等著王玉榮跑過來了。
可是現在,他就站在原地冷眼看著。
才四歲的王玉榮什麼都不知道,隻一門兒的朝這個他喜歡的男人跑過去。
蘇致遠卻想起了上一世,王玉榮二十五歲那年有了個未婚先孕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家很生氣,便故意刁難,要房要車。白玉蘭跟王林強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一直到四五十歲都是租房子住的,王玉榮大多數都是白豔蘭跟蘇致遠這邊在管。
女方家要房子要車,不給就打掉孩子這件事情一出,白玉蘭還沒怎麼樣呢,白豔蘭先受不了了,趁著蘇致遠不在家,就把家裡的老房子賣出去了。那棟老房子是蘇致遠剛開始工作的時候單位分的房子,後麵在□□年的時候認購的。
沒花多少錢,麵積也不大,兩房一廳,可地理位置好,在中城區,交通好,周邊語言學校地鐵站公交站樣樣都有,哪怕是老破小也依舊能賣幾百萬。
這些錢都給了王玉榮買車不買房,蘇致遠知道的時候,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因為這件事情,他跟白豔蘭大吵一架,王玉榮因為這件事情覺得他這個當姨父的小氣,寫了一張根本沒有法律效應的借條以後就不跟他來往了。
白豔蘭在他麵前百般認錯,他跟白豔蘭過了一輩子了,是少年的夫妻老來的伴兒,蘇致遠也一直記著白豔蘭當初怎麼用她瘦小的身軀把他從山裡救出來的事情,就想著算了。
蘇致遠覺得都是他的報應,是他識人不清,是他太心軟的報應。
王玉榮沒等來蘇致遠的抱抱,不明所以,嗷的一聲就哭了。白老太太在屋裡坐著打盹呢,聞言刷的一下就衝了出去。
王林強可不是個什麼好鳥兒呢,那受傷可是見過血的主兒,要讓他兒子在她手上有個三長兩短的,王林強那人不得把她生吞了?
她衝出去,看到蘇致遠,一下就樂了:“致遠回來了?”
白老太太很自然的把王玉榮抱起來,拍著屁股哄了哄,王玉榮就不哭了。
白耀祖還在擺弄他的玩具車,見到蘇致遠抱著車跑過來:“二姐夫,你看我這個車子好不好看?”
不等蘇致遠回答,他又道:“姐夫,百貨商店還有好多卡車呢,顏色也多,等會兒你跟我去逛逛唄,我還想買個綠色的長車廂的那種。”
白耀祖說著,用手把卡車往前麵送,嘴裡嗚嗚嗚嗚的學著汽車鳴笛的樣子。
越跟白家人相處,蘇致遠就越是知道自己上輩子蠢成什麼樣兒。這白家上上下下,誰把他放在眼裡了嗎?
大中午的,白豔蘭肯定是在家裡的,人生地不熟的,她也沒地方去。他回來了,她卻當做什麼也不知道的,還在等著他去哄呢。
蘇致遠在心理哈了兩聲,他做了一輩子冤大頭了,這輩子必不能再做。
他不認為愛老婆,尊重老婆有什麼錯,上一世他愛重了白豔蘭一輩子,然後換來一個又一個的背叛,一個又一個的謊言,這一世,這冤大頭,他不願意當了。
“我回來拿點東西。”蘇致遠不管白家人是什麼情況,徑直去了西廂房。
白豔蘭背靠著門側躺在炕上,身上搭著一個薄被子,聽到動靜動都沒動一下。
蘇致遠沒管他,打開桌子上五鬥櫃的第二個抽屜,把裡麵的重要證件都拿了出來。他得趁著白家人沒有防備的時候把這些東西都拿走。
糧油本,戶口證明以及一張銀行存折跟他從小到大上哪兒都帶著的集郵冊。
拿完東西,他轉身就走,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跟白豔蘭說過一句話。
哼
看他不來哄自己,白豔蘭到底是躺不住了。結婚一兩年了,每次她不高興的時候,蘇致遠都是千方百計的哄她的。這一次他那麼不給她麵子,連錢都不願意給她了,說話還那麼不客氣,他回來居然不哄她?
白豔蘭還等著蘇致遠哄她的時候提條件呢。
那天逛百貨大樓,她也看中一款粉色的絲巾了,隻是她當時沒有錢了,就沒有買。她打算等蘇致遠哄她的時候讓他答應把絲巾買下來,然後她還要一雙黑色的小皮鞋,她看隔壁的那兩個女孩子穿了,配褲子配衣服都好看得很。她也想要。
最重要的是,白玉蘭都還沒有呢。
這會兒蘇致遠一聲不吭的又走了,白豔蘭穿鞋下地就追了出去,然後在快到巷子口的時候追到了蘇致遠。
“你到底想乾什麼,蘇致遠,有什麼話你當麵說不行嗎?你做這種姿態做什麼?”白豔蘭從來沒有在蘇致遠這裡受過這種委屈,眼淚刷刷刷地往下掉。
蘇致遠轉頭看她,腦中忽然想到他爸爸從小教導他跟他哥說的那些話,他爸爸說,隻有無能的男人,才讓自己的女人掉眼淚。
蘇致遠聽進心裡了,但他可能是真的無能吧,從嫁給他的那天起,白豔蘭的眼淚就沒少過,可每一次她的眼淚都不是為他掉的。這還是第一次,蘇致遠有點新鮮,但不會心疼了。
拿到了重要證件,蘇致遠也不想跟白家人打交道了。
他說:“白豔蘭,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