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說,大家都看向他。
蘇建平在大雜院裡,算是家境最好的了,爸爸蘇大猛是司機,喬秀雅又是合作社的,現在蘇建平自己也被分配到了供電局,工作待遇好,一個月五十多塊錢呢。
不過他這麼一說話,大家都看他,其實是有原因的。
當時顧舜華離開首都去內蒙兵團才十五歲,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出落得足夠水靈,懂事早的小姑娘小夥子私底下其實已經知道事了。
顧舜華好看,自然招惹人,蘇建平比她大三歲,從小對她好,什麼事都惦記著對她好,就連蘇建平的親妹妹蘇映紅都說,我哥對舜華姐比對我好。
蘇建平還力勸顧舜華彆去內蒙兵團,說幫她想辦法,可顧舜華沒聽,還是去了。
顧舜華去了內蒙後,蘇建平給她寫信,鼓勵她安慰她,反正對她那是真好。
可顧舜華過幾年,不聲不響就在內蒙兵團結婚了,嫁的還是外地過去的什麼軍人。
消息傳回來,顧舜華當然不知道,可骨朵兒寧亞她們全都看得清楚,蘇建平當天失魂落魄的,竟然破天荒打了酒來喝,喝了大醉,還胡言亂語,說要去內蒙找顧舜華,問問她到底怎麼想的。
蘇建平被他爸媽給按住了,之後蘇建平也沒轍,事情就這麼過去。
現在蘇建平還沒結婚,顧舜華卻帶著孩子離婚回來了,蘇建平媽喬秀雅又著急張羅著給顧舜華介紹對象,大家難免多想,裡麵怕是道道深著呢。
蘇建平手揣兜裡,聲音淡淡的:“這事你不用急,明天我去問。”
大家都不吭聲,場麵竟然多少浮現一絲尷尬,骨朵兒忙笑著說:“對,我們都去問問吧。”
顧舜華笑了笑:“那就勞你們駕了。”
對於其它幾個發小,她心裡是感激的,那都是打小的交情,這輩子都不會變。
可對於蘇建平,她卻不太痛快。
這種不痛快並不是隻因了喬秀雅。
在那本書裡,她離婚後,她被喬秀雅介紹過一個對象,卻發現對方離過婚還打媳婦,年紀也是瞞著沒說實話,她氣得要命,正好這個時候遇到教授,教授幫了她不少忙,她就和教授在一塊,沒多久就結婚了。
為了這個,喬秀雅氣不過,不知道暗地裡說了顧舜華多少話,蘇建平竟然也跑過去攪局,之後她和教授過日子,蘇建平也時不時酸一把,反正讓人不能安生。
蘇建平自己結婚,娶的媳婦叫胡曉靜,那胡曉靜不知怎麼就翻出來蘇建平之前保存的信,還是寫給顧舜華的。
胡曉靜大鬨一場,鬨得教授都知道了,說蘇建平和顧舜華有勾搭,顧舜華氣得要命,讓蘇建平解釋清楚,可蘇建平當著教授和胡曉靜的麵,竟然紅著眼圈說,舜華,咱倆的事,隻能咱倆私底下說。
這可了不得,事情鬨大了,顧舜華和教授日子也不太平,鬨騰幾次,終於離婚了。
顧舜華離婚後,想起蘇建平就想給他一巴掌。
這是書中的劇情,而可恨的是,那本書中,對於這件事的評價是“一個女人如果自己不釋放出信號,男人哪裡會一直惦記著一個生過兩個孩子結過兩次婚的女人,顧舜華和蘇建平之間,誰又能說得清呢,兩個人到底如何,怕是隻有兩個人自己心裡清楚了”。
顧舜華記起這些,氣得肝疼,她和這本書的作者有仇嗎,至於明裡暗裡非要損她?
是以如今麵對蘇建平,她是沒什麼好感。
也許當年離開首都過去內蒙兵團的時候,她還有些少女青澀的情懷,可那些幼稚而單薄的好感早已經被陰山腳下的風吹得蕩然無存。
她現在腦子裡隻有戶口和房子。
旁邊的蘇建平自然感覺到了顧舜華的涼淡,他皺了皺眉,沒說話,幾個發小聊了一會,時候不早了,也就差不多散了。
顧舜華走過去官茅房。
大雜院裡沒有自己的茅房,大雜院裡的人隻能去上胡同裡的官茅房,官茅房就是公廁的意思。
官茅房倒是也沒多遠,走路兩百多米而已。
官茅房裡完事往回走,誰知道旁邊門洞底下就閃出一個人影,正是蘇建平。
深冬時的老胡同,枯樹老枝掩映著高高翹起的鴟尾,古老的紅漆大門厚重而安靜地半開著。
蘇建平就那麼站在這肅穆而古老的院門前,戴著時下流行的羊剪絨帽子,穿著體麵的棉猴大衣,定定地望著顧舜華,眸中少年般的期盼仿佛穿越了八年的時空。
顧舜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平心而論,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透著體麵,就連踩在地上的三接頭皮鞋都是真皮的,鋥亮。
四目相對,有什麼氣氛在脈脈流動。
顧舜華輕笑了下:“建平哥,你也上茅房?大手小手?帶紙了嗎?”
蘇建平一愣。
顧舜華遞過去手中的豆紙兒,一臉大方:“我多帶了,要嗎?”
蘇建平臉上便浮現出難以言喻的詭異表情來。
久彆重逢後的欲言又止,寂靜無人處的兩眸相望,全都化為了大手小手和豆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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