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顧舜華認真地道:“競年,我不是說胡話,是真的,那天我到了大柵欄,突然感悟到了這一切,我腦子裡一下子就有了許多事,所有要發生的事都湧入了我腦子裡,我看到這些都寫在一本書裡,我看到了所有的事情,陳璐就是覬覦你,她去五原找我們,她真正的目標是你,她想讓我離開你,和你在一起。”

任競年便抱住了舜華,他抱住她的時候,肩膀緊繃,手指甚至微顫,聲音卻非常溫柔堅定:“舜華,你說得對,陳璐就是一坨狗糞,我永遠不會正眼看她,你所擔心的那一切,永遠都不會發生。”

顧舜華無奈:“你不信我,那你是怎麼想的,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很奇怪嗎?”

任競年抱著她輕輕地拍哄,又握著她的手:“舜華,你聽我分析。這個陳璐,可能確實有點問題,她可能有什麼辦法暫時性地去控製周邊人的意識,讓彆人做出一些違背自己本性的事情,我覺得有必要查查她到底是不是用了什麼□□或者什麼改變磁場影響人類腦電波的奇怪工具。”

到底是喜歡物理書籍的,也能很快想出一些用科學解釋的路子。

顧舜華卻啞口無言。

任競年:“對她,我們小心提防觀察就是了。至於你,應該是當時為了戶口的事,你精神壓力太大,整個人繃得太緊,加上你表妹確實有點問題,你就開始胡思亂想,或者就是做噩夢了。”

任競年用雙手輕握住她的肩膀:“舜華,你放輕鬆一點,這些都過去了,你不是已經把戶口落下了嗎?落下孩子的戶口,還在大雜院裡扒拉出一塊地讓我們蓋房子,你已經做得足夠好,剩下的我來辦,我會蓋起來房子,也會讓我們日子好起來,更會想辦法來首都一家團圓,你可以放輕鬆一些,彆想太多。至於陳璐,那根本不是事,以後我們躲著她,或者乾脆想辦法拆穿她的伎倆,那不就行了?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應該相信我,我不會被她那點伎倆蒙蔽。”

顧舜華眨眨眼睛,她有些委屈,沒想到她鼓起勇氣和他說了這麼一番,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你根本不相信我說的?那你說我為什麼突然從北京跑回去五原,我不嫌折騰得慌?我不就是怕你娶了新媳婦忘了孩子……”

任競年沉默地看著她,眸光包容而憐惜。

他那樣子,可能真覺得她就是一神經病。

顧舜華徹底無奈了:“算了,不信就不信!”

早知道不告訴他了,這麼重要的事,她是信他才和他說的,結果看他那樣子!

任競年便從後麵抱住她:“舜華,我信你,當然信你,你看我根本不搭理那個陳璐,你得信我,陳璐的秘密,我一定想辦法查出來,等我破解了,你就徹底不用擔心了,在這之前,我肯定不會單獨和她相處,我看到她就跑行了吧?”

顧舜華沉默了好一會,才歎了聲:“行,那就這樣吧。”

要一個堅信唯物主義且一有空閒就看看物理書化學書的人,去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事,確實不太可能,而自己那些真切地觸碰到世界命脈的感覺,他是不會有的,光憑嘴皮子,真不容易相信。

所以顧舜華剛才那點著惱也就沒了,反正他聽話,不搭理陳璐,這就夠了。

任競年卻有些擔心她的樣子,從她手裡接過來孩子衣服:“你歇著,我來整理,你明天就得上班了,還是多休息,要不你先睡一會?”

顧舜華:“你哪天去廊坊上班?”

任競年:“應該是初九或者初十,卡著時間過去報道吧,也不急。”

顧舜華:“還是儘快過去吧,好歹熟悉下環境,看看那邊的領導是不是好相處,這是一個好單位,你儘量爭取給人家留下好印象,以後好好乾,我估計待遇會越來越好。”

她想著,要不要告訴他,中石油那可是好單位,可一想,算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如果一切按照那本書中的劇情發展,他以後還能掙大錢呢。

如果不按照那本書中的劇情發展,那現在她所知道的,未必是真的,還不如不說,白白讓他多想。

任競年:“我也是想著儘量多陪陪孩子,他們都挺想我的。”

顧舜華想起兩個孩子拉著爸爸對大家夥顯擺的樣子,也就不說什麼了。

孩子怎麼可以沒爸爸呢,有爸爸和沒爸爸就是不一樣。

任競年:“再說,我也想趁這兩天好好複習下,多學點,爭取明年一口氣考上北京的大學,也省得操心對調的事了。”

顧舜華想想也是,便道:“如果要看書學習,你就去我弟那屋兒吧,我哥嫂還沒回來,你和他一起住,兩個人還能一起學,我看他現在挺用心學,就是有些知識可能實在忘了,你還能帶帶他。”

任競年:“他有問題,可以問我,我會的就說,不會的我們一起研究,學習的話,我還是在咱們屋,你這裡不是也弄了一個煤油燈吧,這個挺亮的。”

顧舜華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也沒拒絕。

心裡卻想,他還是惦記著自己,想多和自己在一處。

多少有些欣慰,欣慰裡帶著一絲甜。

不信就不信,反正他對自己好聽自己話就行了。

可誰知道,等床上收拾好了,顧舜華坐在床邊拿了刀和舊報紙,開始練刀工,任競年則拿出來一本物理書來讀。

他不是看,是讀出聲來。

“萬物由原子構成,它們是極小的粒子,永不停息地四下運動,當它們分開一段距離時,會互相吸引,當它們被擠壓到一起時,又會互相排斥。”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地球以至於整個宇宙都是由一些非常微小的粒子構成的。”

這些話,顧舜華剛開始聽到還沒覺得不對勁,後來越聽越彆扭。

終於她忍不住說:“我練刀功呢,你默讀吧。”

任競年卻抬頭看向她,嚴肅地道:“朗讀有助於記憶。”

顧舜華:“好吧。”

任競年繼續讀物理書,講宇宙,講世界起源,講萬物運行規律。

最後,當顧舜華把她的舊報紙差不都切完了的時候,她聽到任競年又開始了:“毛主席教導我們,讀書儘信書不如無書,我們要用唯物論、辯證法思想進行分析,唯物客觀,實事求是。”

顧舜華終於意識到怎麼回事了,她握著菜刀,揚起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任競年從書中抬起頭,目光先落在她的菜刀上,之後,才緩慢地上移。

他拿起來手中的《毛主席語錄》,試探著遞給她:“要不你也看看?”

顧舜華沉默地看了他好一會,終於忍不住咬牙:“任競年,我以後再和你多說一句,我就是你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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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睡覺的時候,任競年用手輕輕碰了下顧舜華,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其實也能理解,畢竟自從兩個人鬨著要離婚回城開始,就沒再有過了,年輕火力壯,這是難免的。

可現在,一個是怕吵到孩子,也怕鄰居聽到,另一個是顧舜華心裡存著氣,你不信我,反而以為我是神經病,還要用□□給我教導?

所以顧舜華假裝睡著了,不搭理他。

可憐任競年後來隻能從後麵抱著她,僵硬地忍了,過了不少時候才慢慢緩下來睡去。

第二天,顧舜華過去上班時,任競年正給倆孩子洗漱,她看著任競年有些泛紅的眼睛,也有些愧疚,心想晚上還是克服下困難,滿足一下他吧。

說實話她好像也有點想了。

和自己父親到了玉花台,新年新氣象,七個徒弟齊刷刷地站在那裡給顧全福拜年,大家各自抱拳說了吉利話,終於開張了。

顧舜華最近雖然還在練手,但一些簡單的菜也能上手了,她也試過自己刀功,覺得自己進步挺快的,問了顧全福,顧全福也滿意,說是如果這麼下去,再有幾個月,基本功就差不多,就能開始學做菜的手藝了。

這讓顧舜華心裡有了小小的興奮,她確實很拚命,就是想早點能出師,早點能轉正,這樣自己的待遇會好上去,也能放下心來了。

因為這個,顧舜華今天乾得特彆帶勁,忙了那麼一中午,到了兩點終於可以休息了,誰知道牛得水卻讓大家夥先彆走,說是要開一個簡單的會議。

幾個大廚並一些徒弟,全都過去了,牛得水先寒暄了一番場麵話,之後清清嗓子才說正事:“這兩天有一位香港的客人過來,聽說對方是香港的大明星,對方已經在咱們家訂下位了,想嘗嘗我們的手藝,跟著來的還有記者,所有我們得鄭重對待,不能馬虎。”

這倒是沒什麼,玉花台也不是沒見識過場麵的飯店,當年開國大宴都能辦,雖說三十年過去大不如前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麼也不至於給大陸人民跌份兒。

牛得水卻道:“那位香港大明星姓梁,他父親祖上是滿族人,這次梁先生來大陸,說是想吃以前地道的宮廷菜,算是代他父親過來嘗嘗味兒,了卻以前時候的一樁心願。”

宮廷菜?

大家一聽這話,便看向了顧全福。

誰不知道,這位顧師傅家裡的老爺子當年是宮裡頭乾過的,宮廷菜你得聽他的啊。

顧全福問道:“既是這位先生家裡老人家的心願,那就得正經辦了,說起宮廷菜,對方點過什麼菜名嗎?”

牛得水:“這位梁先生說了,最正經宮廷菜不就是滿漢全席嗎,從滿漢全席裡挑幾道正經的做就是了。”

顧全福略沉吟了下:“滿漢全席兼容並蓄,菜品繁多,我年少時曾有幸看過一份滿漢全席造冊,那是清朝內務府大臣移交給光祿寺的,上麵記載的菜肴,應是不假。從那造冊來看,滿漢全席分上中全三等,上等一百八十品,中等一百五十品,全等一百三十品,名目繁多。現在要做滿漢全席,好歹得指個路子,不然這菜單海了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顧全福這一說話,牛得水也隻有聽著的份,不說彆的,那滿漢全席,誰聽說過啊,誰做過啊,上等全三等,各分多少種,誰知道啊,可人家顧全福門兒清,這就是道行!

牛得水語氣中不自覺便恭敬起來:“牛師傅,香港那位先生點了名,說是要幾個最地道的滿漢全席菜就行了,他也點了幾道菜,分彆是鷓鴣肉糜、麒麟素胎、月影靈芝、桂耳雀舌和龍船海參。”

旁邊兩位師傅一群徒弟,聽到這些菜名,隻覺得雲裡霧裡,哪裡懂這個,不由期待地看向顧全福。

這可是滿漢全席裡的菜,如果交給顧全福做,那自己也好歹能瞧一眼,算是長見識了!

誰知道顧全福卻問道:“這菜名都哪來的?”

牛得水便解釋:“聽說前兩年,日本一家電視台為了拍中國烹飪電影,在香港國賓酒樓辦了一場滿漢全席宴,當時日本香港一些名人都去了,香港媒體也報道了,據說他們用了三十多位香港名廚,配置成了七十道滿漢全席菜,剛說的菜名,就是這裡麵的。”

顧全福:“這菜,那香港客人說過嗎,都是什麼食材做的?”

顧全福這麼一說,牛得水便有些失望了,旁邊的幾個也都暗地泄氣,想著敢情你也不懂啊?這下子太拿大了吧。

牛得水已經不抱希望了,不過還是說:“聽對方那意思,都是稀罕物,有雀舌,有鹿尾,有魚翅海參,有猴腦,燕窩當然也有。”

大家夥一聽,都不由咂舌:“這種食材,咱們一時半會兒能弄來嗎?”

顧全福卻笑了:“弄這個乾嘛?這不是逗悶子說笑話嗎?”

他這一笑,大家夥也都愣了,牛得水搖頭:“其實要說弄這些食材,倒是也有路子,就是咱沒法做的話,不能糊弄人,人家在香港吃過滿漢全席,才想過來大陸嘗嘗那個味兒,看看做得地道不地道。”

顧全福語氣中多少有些不屑:“香港滿漢全席?那都不是正經東西,他還想拿著這些來大陸比著做?這不是李鬼反過來指點李逵嗎?”

作者有話要說:1.下午15點還有一更,可能有部分小天使比較期待的內容……希望我們的床板能頂住吧。

2.香港曾經在1977年辦過一次滿漢全席,對此,唐魯孫先生(滿族,他塔拉氏,珍妃、瑾妃的堂侄孫)評論“照以上的說法,如果當初滿漢全席真的是這樣窮奢極欲,那我們中國豈不成為隻圖享受、揮霍無度的民族,而不是懂得飲饌藝術的泱泱大國了”“那種慘不忍睹的活劇,能列入莊嚴肅穆的國宴中嗎?”。

本章以及下一章顧全福關於滿漢全席發言的論據,部分來自於唐魯孫先生談起香港滿漢全席時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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