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2 / 2)

現在的顧舜華放學回到家,先打開白爐子的封口,讓火燒得旺起來,然後給自己下點羊肉湯麵或者什麼的,再把饅頭片和白薯烤上,這樣等孩子放學就能吃了。為了烤饅頭烤白薯,她還實踐了書上記著的一招。

把一個鐵罐頭的底兒和蓋都摳去了,做成一個鐵皮筒,再清洗乾淨了每天用。

將爐子用爐蓋子半封住,隻露出一點小縫冒熱氣,把鐵皮筒罩在那條爐縫上,取饅頭片懸空放在鐵皮筒上,再拿一個小鐵鍋罩住鐵皮筒。

這鐵鍋下麵得墊著支火鐵架兒,免得鐵鍋挨著爐子。

這麼擺布下來,爐子裡的熱氣冒出,從鐵皮筒裡往上,透過饅頭片,聚攏在鐵鍋上方,在罩住的鐵鍋裡形成一個高溫區,饅頭片在正中間,自然烤得外麵嘎嘣脆,裡麵暄軟,而且上下均勻。

不像一般的烤饅頭片,靠裡的糊了,靠外麵的還沒好。

這麼烤出來,孩子愛吃,她自己也愛吃,再拿筷子頭蘸一點豆腐乳往上稍微一抹,簡直是沒得挑。

吃飽喝足了,暖烘烘地坐在床上,拿著書本學習,偶爾間聽到外麵的麻雀聲,看看窗外,枯枝上棲息著覓食的雀兒,正在那裡嘰嘰喳喳地叫,她便覺得,這日子太舒坦了。

這天,四點多,她換了衣服,穿上了棉猴兒,準備過去玉花台上班。最近她爸中午下了班乾脆不回家了,太冷,路上挨凍不夠折騰的,便在玉花台覓一個地兒睡一會,倒是也自在,所以她最近都是每天自己去上班。

誰知道剛到單位,就聽好幾個大廚正討論她呢,一看到她,樂了:“舜華,瞧,你又上報紙了!”

顧舜華拿過來一看,原來是報紙采訪溥先生關於當代飲食的看法,其中溥先生特意提到了自己的桃花泛,並且加以褒獎。

“舜華,人家這真是正兒八經的皇族,過去皇帝的弟弟,人家這麼說,你這算是蓋了帽兒了,正宗!”

顧舜華仔細地看了報紙,想起之前大會上溥先生說的話,當時人聲嘈雜,也不方便說太多,但當時他明顯想和自己多說說,還邀請自己過去拜訪他。

現在老先生又在采訪中提起自己,大加褒獎,按理自己知道了也不好裝傻,最好是上門拜訪一下,表達感激之情。

但人家到底檔次不一樣,現在也是國家的乾部官員,又有那樣的身份,自己貿然拜訪,又覺得有攀附的意思。

當天回去後,顧舜華和任競年提了這事,任競年卻是覺得:“這位老先生既然在采訪中公開提起來,那就是對你有欣賞的意思,如果你想拜訪表達感激,這也正常,咱們裝傻當不知道,反倒是失理了,顯得眼裡沒人。”

這麼商量過後,又問了下顧全福,顧全福也覺得可以,顧舜華當下便取了一塊清醬肉,稱了下,大概有三斤重,又準備了一些彆的小吃食,都是一些之前禦膳裡會有的小吃食。

到了周日,便由任競年陪著,過去了這位溥老先生的院子。

溥先生的住宅位於護國寺附近,臨街的門樓飽經滄桑,紅漆大門已經有些斑駁了,和對麵幾家鋪子的熱鬨相比,這邊實在是冷清得厲害。

來之前顧舜華也稍微做了一些功課了解,知道這是清醇親王載灃先生的產業,後來有周總理做主,作為遺產給了這位溥老先生,當做他的住處。

當顧舜華敲門後,開門的是一位穿著藍色毛衣的老太太,個子不高,臉盤圓潤,留著一頭卷發,眉眼間帶著和藹安詳。

顧舜華便禮貌地說明來意,那老太太笑了:“我知道,快進來吧。”

一進去後是門道,走了一段才看到影壁,那影壁上是房山的風景,繞過影壁左轉,便看到一規整的方形四合院。

院子裡種著幾棵海棠和丁香,雖然因為落了葉子光禿禿,但是倒也顯得小院幽靜清雅。

溥先生就迎過來了。

溥先生一看到她便認出來了,很是熱情地請他們進去,把他們請到了南房的會客房,顧舜華和任競年便奉上了準備好的禮物。

溥先生驚喜不已,卻又道:“這個太過貴重了,我卻不好收。”

顧舜華:“倒是也還好,我們做了一些拿來賣,本錢早就回了,多少也掙了一些錢,這些是多出來的。今天過來拜訪,其實是冒昧了,心裡很是不安,如果溥先生不收,倒是嫌棄了。”

顧舜華這麼說,溥先生也就收下了,他顯然是很高興,坐下來後,問起顧舜華的情況,又問候了顧舜華的父親顧全福:“當年你爺爺的菜,我吃過,那個滋味我還記得,其實有時候,也不一定是什麼稀罕菜,就那個開水白菜,味道就挺好。”

顧舜華自然趁機請教了一些禦膳的問題,那都是久久積在心裡的。要知道自己父親聽說的關於禦膳的種種,也都是聽爺爺說的,但口口相傳,難免有失誤,而且有些事情,自己爺爺畢竟是禦廚房的,不是跟前伺候的,並不一定知道確切。

溥先生便也熱心地給她講皇帝怎麼吃菜的:“麵前擺一個桌子,就這麼大,上麵畫著龍的那些玩意兒,這個桌上愛吃的菜,至少得有十幾個二十幾個,吃飯還得有鹹菜吧,旁邊還有一個小桌子,擺著的就是鹹菜,再遠一點放個大桌,上麵是湯菜還有燕窩那些玩意兒,還有一些觀菜,其實就是熱鬨熱鬨眼睛。再有一個桌,就放粥飯,粥飯得有十幾樣吧,一共四個桌子。”

顧舜華又問起來食材品種,果然食材上其實都是普通的家常食材,而這裡麵其實還有一層道理,食材上如果用的太稀罕了,回頭皇帝吃上癮了,去哪裡找,所以給皇帝做禦膳就得求一個穩,防著哪天皇帝突然想吃禦膳房裡卻覓不著,為這個降罪不值當,這也是禦膳房裡的生存之道了。

溥先生又感慨起來過去:“其實哪能和現在比,現在想吃什麼,也就吃什麼了,可過去在宮裡頭,為了能夠吃上熱乎菜,所有的菜都是提前做好了在灶上一直煨著,你說煨的時候長了,那菜的味道能好嗎,這有什麼好吃的?當皇帝的,反喜歡過去皇後啊妃嬪啊那裡,過去看看妃嬪,賜個飯,那就等於現點,皇帝也跟著混上幾口現成菜!”

這實在是顧舜華沒想到的,一時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想著這皇帝當得也難受啊。

溥先生又提了開水白菜,桃花泛和清醬肉,另外提起來他能記得的幾道味道不錯的菜,顧舜華自然都一一記下來,又問了一些彆的疑問,老先生耐心,都很和善地和她說,沒有半點架子。

說話間,不知道怎麼說起以前的親戚,顧舜華心裡一動,便提了佟奶奶,溥先生算了算輩分:“這應該是我的堂妹了。”

當然了,是隔著好幾層,但到底是一個姓氏過來的。

便問起來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一時道:“等回頭有功夫,我過去瞧瞧她。”

說了這半響,顧舜華看看時候不早了,不敢太耽誤,便要告辭,這個時候,剛才那位老太太過來了,說起來,溥先生便要留飯,這自然是不好叨擾的,忙和任競年起身告辭。

溥先生見此,便贈了顧舜華一幅他自己的字,顧舜華自然感激。

等出了那四合院,顧舜華想起來:“溥先生人真是和善,今天倒是說了不少,我回頭趕緊落在筆頭上,免得忘了。”

任競年:“聽說他是有名的書法家,今天送的那幅字,挺稀罕的,回頭咱們裱起來。”

兩個人沿著街道往前走,這條街上的名人故居還真不少,於是順便參觀了蔡鍔的故居,最後還去了最東頭的梅蘭芳故居。

顧舜華歎道:“這條街可真是充滿人文氣息,這個地方距離什刹海公園也不遠,就一公裡多。”

距離北海也是一公裡多,到故宮那一塊,頂多就是三公裡,騎車子十分鐘內。

任競年捏著她的手指頭笑道:“讓我猜猜你想什麼呢。”

顧舜華軟軟地瞪他一眼:“我就瞎想想。”

其實倒不是瞎想,畢竟這次的清醬肉買賣做得好,存折上也有大幾千塊了,如果年後能夠順利全部交清貨,那就是大概一萬塊的存款了。

一萬塊,她確實有資格看看老北京城裡好位置的四合院了。

當然了,太好的也不敢想,聽說去年有個買了故宮旁邊的四合院,竟然是兩萬多,兩萬多,她夠不著,但她估摸著,這一塊的可能便宜一些。

任競年卻道:“自從你之前提了,其實我也一直在關注這方麵的消息,但是就算你有錢,彆人不一定賣。”

顧舜華點頭:“是。”

主要是剛解放那會兒,外麵的人都往北京城跑,那時候沒進行戶籍登記,大家跑進來就算北京城裡的人了,後來這些人沒房子住,政府就給分房子。

怎麼分呢,其實就是把過去那些有四合院的房子給收上來一些。

比如你家一共四口人,那行,給你留四間,剩下的收了,分給大家夥,這樣四合院就成了大家合住的大雜院。

再到前幾年唐山大地震,大家都開始蓋防震棚,這防震棚一旦蓋上了,地方占住了,也就仿佛是自己的了,於是大家夥都開始蓋房子,誰家不蓋反而虧了,最後合住的大雜院就越來越擁擠,成了現在的模樣。

這麼一來,現存的四合院肯定不多,況且就算有,還得看產權,有私產有公產,像顧舜華家現在住的大雜院,就是公產,是北京房管所的房子。

任競年點頭:“所以並不是咱們想買彆人就恰好想賣,想賣的話,位置價格也不一定適合我們,所以隻能慢慢看著。現在咱們的生意做著,錢可以繼續攢著,沒準等遇到合適的賣家,咱們能攢更多錢,也就能買得起更好的。”

顧舜華:“反正我們可以多了解這方麵的情況。”

說起來百子灣那邊的院子,也是碰到了巧宗,有幾個能恰好要去國外找兒子的老人家呢,偏偏價格又是自己能買得起的,那可不得碰。

而這天,他們回來後,顧舜華和佟奶奶提起這一茬,佟奶奶倒是歎了口氣,說是回頭過去一趟,見見麵,結果見麵後一敘舊,以前竟然還是見過的,當然了這是後話。

作者有話要說:溥老先生說“畫著龍那玩意兒”,還說“燕窩那玩意兒”……這一番話,是我看了這位老先生的采訪視頻寫的。

不是逐字逐句,可能稍微修飾和加工了,但大概,是那個意思吧。

視頻的名字叫“溥傑講述真實的清宮禦膳”大家有興趣可以看看這位老先生。

我看完後,腦子回蕩著“龍那玩意兒”“燕窩那玩意兒”“龍那玩意兒”“燕窩那玩意兒”“龍那玩意兒”“燕窩那玩意兒”……

看到大家這一章還在為這個爭執,具體說一下吧。

假如大哥沒遇到苗秀梅:

大哥有北京二環的住處,有爹媽有工作,他被綠茶騙,他有底限不至於拿父母的去補貼,所以他頂多了,被騙幾年,被戴綠帽子,被打擊,之後回到家裡,他還是那個有北京工作戶口的男人,三十啷當歲,他可以再找,在那個年代,他想找個郊區的,易如反掌,因為戶口是那個年代貼在人身上的屬性,很多人窮其一生都無法改變的屬性。

假如苗沒遇到大哥或者類似大哥的人,會怎麼樣:

支線1:直接被q,跳河自殺/嫁給大隊長當一輩子農村婦女

支線2:直接被q,在農村生了孩子後拋夫棄子回城,但是隻能回去燕山,父母弟弟虎視眈眈,她根本沒有容身之地(比顧舜華剛回城時再難十個等級)

支線3:不被q,想儘辦法保住自己,單身回城,但是回到燕山,燕山隻有一個大企業燕山石化,一切都是圍繞著燕山石化的封閉式地區,她姐弟眾多接班肯定沒她,沒工作被收彩禮嫁給一個大齡男,或者有一份工作,但是都在一個單位永遠無法擺脫父母,永遠被父母弟弟纏著(我特意在前麵提過燕山石化是什麼地方,21世紀,燕山學生的口號是考出燕山去,燕山的房價是全北京最低最低的,沒有之一。我有個燕山朋友她說哪怕買城裡最差的房子,也不能讓孩子在燕山讀書,因為燕山的教育體係和外麵不一樣,一旦讀了就出不來了!)

支線4:再找一個顧家這樣的冤大頭,她現在就在走這條路,司機唐鐵輝就是另一個顧振華。

說實話,其實苗是沒資格談感情的人,她開始就知道大哥有白月光,她是知道這個前提下求人家幫忙,哪怕假結婚後有了一些感情,但那些感情是彆人善良施舍“假婚姻”的衍生品(那種年月一對年輕男女相處過日子八年能沒點感情?),其實還是她強求來的。

除非把人家給的那些戶口工作全都扔在地上,不然講什麼你對我愛答不理我讓你高攀不起,人不能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就談愛不愛我。

我要是寫個女主,求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幫忙,靠著人家的好心善良,假結婚擺脫了困境,得了工作戶口(再次強調,1980年的北京城裡戶口那意味著什麼?)回頭傷風悲月了,傷心於“你心裡一直惦記彆人,我是次選項”,然後一氣之下一走了之永不相見,估計負分撿起來能蓋房,還得是彆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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