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2 / 2)

任競年已經換上了西裝,打了領帶,頭發也整理得一絲不苟,現在聽到這話,都沒明白什麼意思。

顧舜華:“好了,不許動。”

她這一說,他就真沒動。

顧舜華一個抬手,直接給他抹了一臉。

她倒是熟練,以前孩子不願意抹,她就直接給抹上去,之後給搓那麼一把就行了,現在自然照著以前樣子,一抹,眉毛胡子一把搓,好了。

可憐任競年都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已經被抹了一臉雪花膏,還有點淡淡的香味呢。

顧舜華看他,拍了拍他的臉:“怎麼呆呆的,精神起來啊。”

任競年揚眉,哭笑不得:“我不習慣抹這個。”

顧舜華:“反正都抹了,我覺得抹抹挺好的。”

任競年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承認是滋潤一些,但還是覺得怪怪的,想著以後得小心點,免得她給自己抹一個措手不及。

沒想到一不小心就小孩子待遇了。

今天這次計算機交流會是大事,顧舜華今天恰好沒事,乾脆也跟著過去。

到了交流會外,何麗娜和嚴崇禮都來了,還見到了彭嗣筠他們,大家正說著話,就看到那邊陳璐和嶽傳新從一輛豐田轎車下來。

大冷天的,陳璐燙著頭發,大拉毛圍巾,穿著港式山羊皮夾克,下麵則是紅色喇叭褲,外麵披了一件羽絨服,敞著懷。

她下來後,和嶽傳新往裡麵走,見到任競年他們,便笑著打了個招呼。

嶽傳新和彭嗣筠任競年都認識,反正都是一個行業的,也上前握手了,其間又問起來任競年最近在忙什麼:“就見何小姐到處跑培訓,不見任先生的人影啊。”

任競年淡聲道:“我們搞技術的,沒什麼事,就在家裡多研究研究技術了。”

嶽傳新便笑了:“任先生可是當代畢升,這個我們沒法比。”

旁邊彭嗣筠對嶽傳新很有些不屑,他對技術科學院的機會很上心,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被嶽傳新搶了,所以也隻是冷淡地打了招呼。

嶽傳新卻看著大家夥道:“今天我們有一樁大事要宣布,大家夥到時候捧捧場,也幫我們多提提意見,各位都是行業的大拿,我們在你們麵前,還是得多學著點。”

大家自然客氣幾句,唯獨任競年,卻掃了陳璐一眼。

陳璐注意到任競年看自己,挑眉,撩起打著卷的長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之後轉身,往大廳走去。

她走了,卻留下一陣香味。

大家夥都微微擰眉。

進了大廳,裡麵不少人已經到了,借著上廁所的功夫,顧舜華和任競年小聲說了幾句話:“今天新鋒的那位先生說的這話,什麼意思,你感覺到了嗎?”

任競年:“估計是陳璐出的主意,她今天看上去很得意。”

顧舜華:“我總覺得他們不懷好意。”

任競年笑了笑:“我的智慧字型輸入法是有專利的,回頭何麗娜去研究員查查那邊電腦漢卡的情況,或者——”

他望向大廳中的來賓:“也許今天,我們就知道了。我已經谘詢過相關法律人員了,她若膽敢盜用,我必拿起法律武器。”

這時候會議已經要開始了,何麗娜正在打開皮包,從裡麵拿出來電腦相關配件,以便於等下任競年演講。

顧舜華:“你先去前麵吧,我看何麗娜帶的東西挺多的,我過去搭把手。”

任競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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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舜華過去何麗娜旁邊,幫著她略作收拾,何麗娜小聲道:“任總的演講還得等會,不過我們得提前給他把筆記本電腦提過去,再把這些幾個卡拿過去。”

何麗娜說起卡的時候,聲音很輕,沒說漢卡,特意說卡,是不想讓人聽到,在任競年正式公布這個消息前,這件事還算是“商業機密”。

顧舜華點頭:“嗯。”

提的計算機是康柏的paqi,這是一台奇怪的電腦,非常小,也就相當於孩子的雙肩書包那麼大,重量大概七八斤沉,但是它的功能據說和普通的計算機是一樣的。

因為小,價格自然是非常昂貴,高達三萬多人民幣,這還是任競年通過特殊渠道從香港買的。

這種技術研討會最先自然是要領導講話,接著就是各大公司展示自己最新的研究成果,或者發表下對國內外前沿技術的認識,任競年因為是重量級壓軸人物,排在比較後麵。

各家紛紛發表演講後,輪到了嶽傳新和陳璐上場,他們兩個全都上去,然後開始給大家講他們的中文打印機是如何實現中文漢字編排的,開始講他們如何從日本漢卡轉化為中國漢卡的。

底下人聽了,全都精神一振,豎起了耳朵。

漢卡是目前的大難題,如果能解決這個問題,那漢化問題就迎刃而解,當然也有在場一部分人,本來就在啃漢卡這個硬骨頭,現在聽說彆人捷足先登解決了,也都認真聽起來。

顧舜華和何麗娜在後麵,卻是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疑惑。

何麗娜是不太信,因為她知道任競年付出了那麼多心血,又請來了嚴崇禮過來幫忙解決技術問題,這才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新鋒公司做什麼了嗎,他們研發力量呢,技術人員是誰,怎麼就憑空造出來漢卡?

當然了,她對陳璐下意識感覺也不太好,覺得那就不像一個正經乾活的人。

顧舜華卻越發感覺,他們十有七八盜用了任競年的輸入法了,要不然中文編碼問題沒法解決。

她正想著,這個時候底下那些計算機技術研究專家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個個提出問題,各種問題還很尖銳。

你們從日本公司拿到了日本漢卡的線路圖,那技術專利呢,這算是你們自己的技術嗎,你們賣漢卡是不是要給日本人交錢,你們漢卡固件中的程序清單是日本人提供的還是自己開發的,日本漢字和中國漢字相去甚遠,你們是怎麼解決這個差異化的,這裡麵都做了哪些工作?

大家質疑,是因為覺得開發漢卡不至於這麼簡單,直接站在日本人的肩膀上模仿不是不可以,但顯然他們本身是和日本人合作,他們現在的漢化改造也是日本人為了擴大他們產品的市場而授權的,所以,他們在為誰做嫁衣?

陳璐看大家開始質疑,便講起來其中的工作,他們是把日本漢卡的線路圖做了修改,又增加了漢字字庫芯片的容量,至於布線圖則是仿照日本的漢卡,完全照貓畫虎就可以了。

陳璐笑著說:“各位,現在最重要的,我們是在日本漢卡的基礎上做的二次開發,我們雖然沒有自己的專利,但是我們和日本公司談了最好的價格,可以在中國市場大規模地售賣我們的漢卡,我們公司有中國漢字排版打印的經驗,在電子計算機漢化方麵,我們也在努力地做出一份自己的貢獻,科學無國界,我們不想去追究誰的盈利多少,隻希望更更多的中國人用上擁有我們自己漢字的電子計算機!”

這話說得倒是慷慨激昂,一時有人陷入沉思,有人皺眉,也有人鼓掌。

彆管怎麼樣,做出來漢卡就是好樣的!

又有人開始提問這漢卡的漢化情況以及效果,陳璐頓時精神起來,開始當眾給大家演示,在一番搗鼓後,嶽傳新終於操作成功,開了機,陳璐開始嫻熟地給大家演示如何打出漢字。

她介紹這些的時候,甚至還用了英文。

這個時候,大家才注意到,她的英文非常好,發音標準,字正腔圓,那簡直是廣播級彆的英語。

這年頭,多少人想留美,英語好的人天然博人好感。

陳璐大獲全勝,走下台來,人們掌聲熱烈。

顧舜華卻一直都在盯著陳璐手中的鍵盤,以及敲擊鍵盤的動作,她幾乎可以肯定了,她就是用了任競年的智慧字型輸入法!

果然這樣,她可真行!

就是不知道她從哪裡弄來的程序包,哪個科委電腦中拷貝來的?

因為要上台,任競年是坐在前麵的,彭嗣筠也在他旁邊,這個時候,周圍不少人已經有意無意地看向任競年了。

這個事,懂行的自然都懂,一眼就能識破了。

於是一種安靜而詭異的氛圍在研討會上彌漫,沒有人提起,甚至沒有用眼神做任何一個交流,但是所有的人好像都想到了一種可能。

下意識對自己的想法猛地一驚,之後又忍不住想,為什麼不可以呢?

有些事,第一個人做的時候,如果沒人指責,大家看看四周圍,也就沉默地跟從了。

如果第一個人做,大家猛烈指責了,那麼第二個人做,大家會歎息無奈,第三個人做,第四個人做……等到第十個人做的時候,已經沒有人會說話了。

又或者,大家一擁而上,分而食之,法不責眾,還能怎麼著?

後麵的嚴崇禮看到這情景,擰眉,眸中露出擔憂。

這時候,卻終於輪到任競年上場了。

上場後,他環視過眾人,目光冷靜卻銳利。

他自然將所有人的心思儘收眼底,這讓他想起很多年前在內蒙古,他遇到了幾匹狼。

他手裡是帶了槍的,但是當時槍裡隻有一顆子彈了,他緊緊地攥著槍,指著那幾匹狼,狼通人性,它們知道那是槍,旁邊雪地裡,躺著的是它們夥伴的屍體,正汩汩流血。

那個時候,他屏住了呼吸,狼也屏住了呼吸,它們盯著自己,它們等著自己先動手,也等著自己的夥伴先衝上去。

隻要有一匹狼敢衝過來,其它的狼也就會衝過來了。

而任競年手裡的子彈,隻能打死一匹狼,他打死一匹狼後,自己必定葬身狼腹!

冰天雪地中,那就是意誌和耐心的較量。

最後,六匹狼一起撤退了,它們邊跑邊回頭看,最後終於消失在茫茫雪海之中。

任競年望著下麵座位上的同行以及各路專家,他知道這是人的社會,但是人類社會也充滿了狼。

狼嗜血,人貪利,在這麼一個競爭激烈的市場中,追逐盈利就成為了人的本能。

不能指望狼有人性,他隻能拿起自己手裡的槍。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聲明一下,一些對外的技術交流情節,都是有現實類似案例,不是作者造的,所以這些案例並不能說明作者的任何傾向。

其次,我們要說一下,陳璐被判間諜是早幾年,當時任競年剛上大學,現在已經上研究生了,四年了,世界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特彆需要注意的是,中日1972年建交,八十年代初已經蜜月期了,而中美1979年才建交。

在八十年代初,你可能覺得不可思議,但那個時候正是中日蜜月期。

有一篇論文叫《中日關係“蜜月期”(1978-1989)文化交流研究》有興趣可以看看。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國三分之二的外來經濟援助都來自日本,北京地鐵,北京首都機場,上海機場以及國內幾十個大型港口都是靠日本貸款建成的。當然日本他們當時是經濟最好的時候,不缺錢,他們給中國投低息貸款,自然是有他們的利益考慮點,反正一個缺錢,一個正愁錢沒處花,那時候日本也沒出那些傷害中國人民感情的幺蛾子。當時日本各種動畫片包括鐵臂阿童木聖鬥士星矢想必大家都看過,還有各種曾經紅極一時的電視劇,都是那個時候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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